許夫人呆呆的看著一臉淡漠的許文博,她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她所做的一切都不過去自我防衛而已。她恍恍惚惚的想起那年,她第一次陪父親參加一個宴會,宴會上觥籌交錯,俊男美女比比皆是。可是她第一眼看到許文博的時候,心魂都為之顫動,眼裡再也放不下其他男人了,她知道,他就是這輩子她想要嫁的男人了。
真的有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於是她纏著父親,直接告訴了她的心意。父親顯然對這門婚事也相當的喜聞樂見,然後他們順利的結了婚。新婚期他們的感情還不錯,他雖然不是那麼的熱情,但也沒那麼冷淡,對她也比較包容。她清楚自己的脾氣不是很好,但他畢竟是自己喜歡的男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收斂。可是她是一個佔有慾很強的女人,她想要得到丈夫全部的注視,每每發現他總是像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的時候,她就忍不住的抓狂,每次都是鬧得不歡而散。後來,他們的關係迅速的惡化,就變成了後來不倫不類的那樣。
包括許安的出生,也沒能讓他們的關係有所緩和,後來許文博壓根就不怎麼回家了,每次她找到他的時候,總能聞到他身上不同的香水味道,不用想都知道,他每天過的日子是多麼的豐富多彩,左擁右抱,從來都不缺少女人的陪伴,早就不知道把她忘在哪個角落裡面了。被刻意的忽視,還是被摯愛的丈夫,這讓驕傲的她如何能忍。
她恨,徹頭徹尾的恨。她仿效他,毫不猶豫的給他帶一頂又一頂的綠帽子,然而他還是漠不關心,甚至還默許了她的行為,這才讓她徹底的明白了,他的心裡壓根就沒有她的存在,也可以說,他從來都沒有愛過她,過往的一切幾乎可以判定都是她一廂情願而已。她是受萬千追捧的天之驕女,為什麼偏偏她愛的男人就是對她冷漠以待。
恨屋及屋這話一點都沒錯,她明知許安是無辜的,可是每每看到他那張和許文博神似的臉,她就無法剋制自己的怒氣,想起自己所遭受的不平等的對待,她就恨不得他永遠都消失不見。所以對於許安的期待,她總是視若無睹。不知道是不是心已經被恨意扭曲了,每每看到他失落的眼神,她的心竟然生起一抹不可自抑的竊喜。
她喜歡看他受傷的眼神!許夫人明知這是一種病態的心裡,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她故意不搭理他,單方面的採取冷戰的戰術,面無表情實則竊喜的欣賞著他破碎的心。反正許文博也不在乎他,她有什麼很在乎的。要不是因為他,她也不至於落到如此難堪的地步。
不是沒想過離婚,她知道這是許文博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是她偏偏不讓他稱心如意。就算是耗死他,她也要獨佔許夫人的名頭。
許夫人發著呆,而許文博的自我剖析還在繼續,“許安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他和我不一樣,認定了的事情,就算阻力再大,他也不會輕易的妥協。就好比上次咱們極其沒有禮貌的闖到茜茜的孃家,還口出不遜,所幸的是茜茜的爸媽都是明事理的人,沒跟咱們一般見識。”
同樣都是父母,可是相比起來,他們簡直太渣。完全的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他們不過是一般的市井百姓,養出來的女兒豈能和那些大家閨秀相比。”許夫人冷嗤一聲,顯然對賀茜的不滿意從過去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那可不一定,茜茜那孩子極好,還很孝順,至少許安和她在一起之後,會笑了。”
許夫人冷哼,“他們不過剛在一起,愛情的熱度還沒有過去。婚姻最好是門當戶對,這樣才能長久。”
許文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們可是門當戶對,但是我們幸福麼?”
幸福麼?當然不幸福,簡直就是一場悲劇!
“婚姻哪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看你對她的態度多麼的冷淡和無禮,可是她還是對你禮貌有加,舉止進退有度,這說明她的家教極好。而且,茜茜很孝順,若不是因為她,我和許安的關係不可能緩和的這麼快。”許文博嘆了口氣,“那孩子孝順的很,一直想著家和萬事興,奈何你卻一直不給她機會。其實你摘掉有色眼鏡,會發現她是一個好姑娘。”
“她現在孝順你,你當然會說她的好了。”許夫人酸溜溜的說道,心裡極其的不平衡。
“那是因為我給了彼此機會,而你沒有。”
許夫人沉默片刻,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那你之前和我說想和我安安穩穩的過下半生,是不是真心話?”
許文博輕笑,“我都已經恍恍惚惚的活了大半輩子了,誰知道還剩幾天好活,需要說謊麼?”
隨後他又輕輕的說,“那個時候我的確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和你好好過日子,可你的脾氣實在太暴了,我實在是受不了!”
許夫人不說話,她的臉色不太好,雙手靜靜的交握著,青筋暴露。
“好了,現在不是追憶似水流年的時候,其實我只想告訴你,我們婚姻的不幸不應該強硬的扣在許安的身上。事實上,他才是這場悲劇裡面最大的受害者。現在他已經結婚了,也成為了一個準爸爸,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我希望你也能好好的想想,想想未來的路。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你等一下,”許夫人咬了咬嘴唇,掙扎了小半晌,輕聲詢問,“你以後還會不會結婚?”
許文博溫潤的笑了笑,“誰知道呢,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許文博的身影忽然和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身影相重疊,都是那麼的溫潤如玉,丰神俊朗。
她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猶如當年初見時芳心的悸動。
許文博走了,她呆呆的看著他離開,滿腹的心事,卻不知該與何人說。
過去真的都是她做錯了麼,許夫人滿眼的迷茫。她神不守舍的回到了房間,坐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盯著虛空。許文博雖然走了,但是好像也把她的精神全部帶走了。
這一刻,她忽然想,那些所謂的嘔氣和堅持,真的讓她開心麼。過去的她真的快樂過麼?
素手輕輕的撫摸著不再年輕的臉龐,溫熱的淚滴順著臉頰低落,她伸出手慢慢的擦拭,又緩緩的送入口中,這才發現眼淚竟然又澀又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