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懿知道,秦風本來用不著和她商議這些的,她就是個傀儡,就是擋箭牌。
而到最後,真正的生死存亡一刻,秦風也未必真就用了她做擋箭牌的。
可秦風仍然和她說了,是信任?還是需要她做什麼?還是二者都有。
程嘉懿知道她有點小小的英雄情結,有點小小的自不量力,但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事情的決定。
她的英雄情結和自不量力,只表現在戰鬥上的奮不顧身,而那時候的奮不顧身,多數也是身不由己。
她茫然地看著秦風,然後低頭。
桌面鋪著是這個兵營的平面圖,手裡是兵營的武器、關押的人、將要到來的人的名單。
她從中出抽出一份,茫然地、遲疑地道:“這些人,是要殺的嗎?”
秦風的心裡有瞬間的疼痛。他不是在逼迫程嘉懿做出決定,也不是為了要她承擔什麼責任。
他希望程嘉懿能清晰地明白他們面臨的是什麼,在可能他顧及不到她的時候,保護住她自己,和她想要護著的人。
“是的。”
秦風看到程嘉懿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紙張,然後抬頭對他道:“是需要我簽字還是做什麼嗎?”
秦風深深地嘆口氣,“程嘉懿,你雖然是程姐,我秦風還不至於卑鄙到要讓你替我承擔責任。”
程嘉懿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有點笨,我怕我猜錯了。”
秦風將他面前展開的一份地圖推倒程嘉懿身前,走過去道:“這裡是邊界,這裡是我們所在的兵營,我們只有一千人,良莠不齊。
可能從明天太陽昇起的那刻起,這一片將會不斷出現殺戮、死亡,而所有殺戮與死亡,最後都要算在我們頭上。”
秦風在兵營的位置畫了個圈。
程嘉懿的心裡湧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她忘記是看過的還是電影,應該是吧。
具體的情節她忘記了,唯一記住的是,那些人扶持了副總統搞掉了原本的國家,才花費了比計劃裡說服總統費用的十分之一。
秦風不是也想如此吧。
“程嘉懿,我秦風,可能也不會是以前的秦風了。”
秦風末了也沒有說出他到底是如何想法,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程嘉懿想她理解秦風的矛盾和痛苦,理解秦風將要做的決定,就如她理解李立的決定一樣。
人,不能因為他曾經的身份,就完全放棄了自我。也不能因為他曾經的身份,以後要做的事情,就說他不愛國。
秦風將要做的事情與叛國沒有任何關係的,因為他此刻做的事情也不是國家派他來做的。
說到底,省會的做法就是愛國了?不論打著什麼旗號,將三個城市數百萬人口化為一粒粒晶體,也不是愛國。
杜一一自始至終都沉默地聽著,一言不發,而程嘉懿太過震驚,竟然不敢詢問秦風到底決定好要怎麼做沒有。
身邊跟著小七,她什麼也不敢和杜一一商量,這般機密的事情,也不敢隨隨便便說個李玉和王鵬。等到回到黑暗裡的小樓時候,她有忽然升起懼怕。
二層樓,全無護欄,對變異人來說,等於沒有任何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