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個饒有興致地吹著黃綠色的草葉口哨,一個則興致盎然地嚼著一根長長地狗尾巴草,一起不由自主地往曾經一直依依相望的中心小學校道上那片芙蓉花樹裡去。
當年種月亮的地方還在,依然是爬著綠裙子似的圓葉紅梗的草中間俏立著一簇長長地長葉草,在冬天裡也是翠綠翠綠的一點也不減色。
倆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蹲下來身子,扒拉著那密密的草叢,彷彿在尋找著裡面的什麼寶貝。
一陣風吹過,兩排芙蓉樹搖晃著婀娜的身姿,發出一些沙啞的聲響。
雲鋒的心裡如同平靜的湖面,在陽光裡被風帶起了波浪。她想起了當年考上大學臨開學的那個八月底的早上,他對著她說的那些絕情話,忍不住就問: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他有些沒反應過來她在問什麼。
“就是那天早上,我興致勃勃地一大早趕過來,想告訴你,呃,總之就是有事想告訴你,結果你就和我說了那些什麼李蘭兒說親結婚之類的話。”
雲鋒說起當日的情景,心裡還是微微觸痛了一下。
“喔,那次,那次,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難道不懂嗎?”
李雲峰的心裡又如一壺傾斜了的水壺,熱水倒流得滿地都是,燙得久駐於心的那處情感結痂的黑暗又刺痛了起來。
“我,我,哎,不說了。”
雲鋒本來想作勢說就是不懂啊,讓他給自己好好一個交代,但看見他從臉上到眼睛裡都是受傷的神色,又不忍心,便住了口。
李雲峰長長嘆了一口氣,咬了咬嘴唇說:
”我沒有變過,從沒有,無論是我剛剛和你說的對鄉土的想法,還是,還是對我們過去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只是,我真的不得已。“
李雲峰望了一眼雲鋒便低下了頭。
”好了,好了,當我沒問過。我不是有意要去提這些陳年舊事的,就是剛剛忽然想起那天早上你說的話,心裡有些,呃,有些難過,沒忍住就問了,你別當一回事。我以為都過去了。說開了會更好些的。“
雲鋒看見了他那一眼裡近乎哀求的神色,急忙擺手解釋。
”怎麼是陳年舊事?怎麼就都過去了?沒有,也不會。“
李雲峰卻出乎意料地抬起了頭望著雲鋒,激動得加重了語氣。
”我說過,一切都沒有變,都在我心裡,從沒有變過。“
李雲峰的堅定不僅僅在他對自己人生事業的追求上,也在他內心情感中是一樣的。
”可是,那又能怎樣?李蘭兒馬上都要生了,我也有男朋友了,生活完全都不是一個軌道上了。你這樣,何苦呢?傷人傷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