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草兒跟爸和娘說去同學家裡玩,便騎了車往鄉中心小學那去。她昨天和李雲峰已經定好今天上午八點在小學的校門口見面,那個他們種月亮許願的地方。
遠遠地,草兒就看見了站在花樹下的李雲峰的影子。她一笑,本想加大些腳勁兒,但轉念一想反倒放慢了動作,悠悠然地迎風往前騎的同時,手指輕輕一撥,便是一串清亮的鈴聲在風裡輕聲喚著。
李雲峰循著清越的鈴聲轉身望去,只見前面不遠處一個少女騎著腳踏車,悠然地騎行在芙蓉花樹之間。風吹起她齊耳的短髮,白色的裙襬也在風中飛揚。風是迎著她的面吹過去的,讓她整張臉沒有一絲亂髮的侵擾,乾乾淨淨,在晨光裡透亮清新。她還是那樣抿嘴笑著,那雙灼灼生輝的眼睛,顧盼生情。遠遠地,也能感受到她眉眼裡流溢位來的少女的清澈的風情。
“來多久了?”
“剛來一會兒。”
草兒下車來,將車斜依在旁邊的一棵芙蓉樹,盈盈而立。她含情帶笑地望著面前這個自己不知從何時起便喜歡了的男孩兒。
八月裡,芙蓉花開,有的開得早,已經紫紅,有的還是緋紅著臉,有的則粉白嬌嫩,似乎凌風正開,還有一些大小不一的花骨朵兒,在風裡端正好姿勢準備著要開,還有些則被綠萼緊緊包裹卻分明奮力往外撐想探頭看看這一對美妙的人兒的更妙的是,晨光裡,花瓣上,還滾動著一些露珠,散發著七彩的光好一個流光溢彩的世界。
草兒和李雲峰正好站在當年他們種的月亮的地方。他們的頭頂是怒放著的粉白花球,腳邊是當年他們種下的草籽長的草,年復一年地生生不滅,趴了一地的綠,還立著一叢高低參差的長葉子草。
一陣風來,花葉翻飛,清香漫溢。李雲峰望著花香裡的草兒,如綠樹叢裡一朵最淨白的花,風流婉轉,又是一陣地出了神。一隻鳥兒從他們頭頂掠過,留下一聲清鳴,打破了這清晨裡的寧靜。
風兒調皮地在田野裡、花葉間鑽來鑽去,也在兩人的臉上不斷逗弄。
“草長這麼高了,像一棵小樹了呢。”草兒傾下身來,捏著一根長長的草葉尖感嘆。
“也有你們家從前菜園裡的草兒呢。”李雲峰蹲了下身子,扒拉著匍匐在泥土面上的草莖。
“嗯,多虧你和雲琴他們來澆水培土,不然也不會長這麼好。”
“草兒的生命力很強,只要播下了草籽,就年復一年地自己長了。”
“我九月十號正式開學,九月8號去學校。”
“嗯。”
“你會等我嗎?我寒假回來找你。”
“好。”
李雲峰只是一味地應承著草兒。他想還是說了罷了。剛要張嘴,卻不料看見草兒蹲下身子,正拾起一朵花瓣邊沿幾乎都枯萎了的紫豔的芙蓉,拍了拍花瓣上的沙土,小心翼翼地掛在綠枝上。
“這樣,它便不會掉下來了,即使風乾了,也是乾乾淨淨的。”
草兒看著李雲峰笑著繼續說道:
“我懂得化作春泥更護花的道理,但我總覺得一朵花便是一個女子,雖然已是枯萎之像,卻仍有著生命裡最後的豔彩,就讓它在最後也是乾淨利落的吧,風乾了,自然也就掉到了泥土裡,也算走好了最後的一程吧。”
李雲峰看著草兒那張乾淨剔透的臉,心裡憐惜無比,他懂的草兒這種對於生死的早熟,他也是。他們都懂。也正是這樣的懂得,才讓他們走入了彼此的靈魂,成為對方的另一半吧。
只是可惜,因為愛,他要絕了她的唸了。只是,他仍會一如以往地心隨著她。
“草兒,我,我有事想和你說。”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