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的大姑姑雲玲,除了結婚當時的回門,逢年過節總是會和大姑父一起回來送節,帶的東西有豬肉、有餅乾,有糖果。
對於豬肉,一塊肉中的豬皮、肥肉、瘦肉,巧手的草兒奶奶都對它們各有用處,做法不同。
對於豬皮,草兒奶奶會將它從肉裡分離出來,刮淨晾乾,收起來過年過節時炸了來燉湯。
肥肉則放到鍋裡炸,炸出來的豬油囤起來,凝固成白白的豬油膏,夏天農忙時做菜便放一勺到鍋裡,讓汗流浹背的叔叔們吃起來格外香。炸豬油後,剩下的肥肉渣叫豬油渣,和著剛從菜地裡拔起來的白菜一起炒,又讓大家都一飽口福。
至於瘦肉,大部分都是切成草兒兩手指粗,一拇指高的一大塊的長方體狀,放到油鍋裡煎炸成瘦肉乾,也儲藏起來,放到夏秋兩季的秋種秋收時,給叔叔們補充能量。
草兒曾經試過拿起一塊豬肉乾放進嘴裡咬,脆脆的,乾乾的,但怎麼也嚼不爛,便吃了幾口給了奶奶,奶奶捨不得吃,給了坐在旁邊大笑的草兒三叔雲金,自己和孫女便聞著香味用青菜辣椒下飯了。
至於餅乾和糖果,只有一小部分拿出來,給大家當時吃一吃,其餘的大部分,都是按照慣例放到房間床頭櫃裡,給草兒留著。
偶爾,草兒吃的時候,遇到小姑姑雲秀在旁邊,也會自己吃好幾塊,再給小姑姑吃一兩塊。
奶奶是從來不吃的,她總說自己是大人,不吃這些零食的。
但令草兒費解的是,別人來家裡,或者自己去別人家裡,大人們給自己的紅瓜子,自己每次都不會剝殼而不吃,隨意地要扔掉,奶奶都會和自己說:
“你不喜歡吃的瓜子兒別扔了,給奶奶吃,奶奶會吃。”
難道瓜子不是零食麼?奶奶不是說大人不吃零食麼?怎麼卻那麼愛吃自己不吃的呢?草兒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草兒也想不了那麼多。在後山裡,有著草兒這些孩子們一年四季都能去採去摘的野味。春夏裡的清明子、野蘑菇、映山紅、地衣、野山莓、桃金娘……秋天裡漫山遍野的野菊花……
除了來自山嶺的饋贈,還有一年四季地裡種出來的天然美味。
比如,在她和奶奶的房間裡,就儲存著一大堆任她吃的美食:地瓜!
地瓜還在地裡的時候,地瓜葉,也就是時下流行的番薯葉便是桌上的家常菜。
待到收地瓜的時候,草兒是一定要跟著去的。她像個小大人一樣,帶一頂黃草帽,扛一把小鋤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和隨行的叔叔姑姑們走在綠意盎然的路上,一幅很能幹的樣子。
但一到地瓜地裡,大人們在挖著地瓜,草兒便原型畢露,刨出幾個地瓜,便鬧著小叔叔雲一和小姑姑雲秀挖洞點火,烘烤地瓜。
那滿田地的烤地瓜香味,讓幹著活兒的大叔和三叔也不能自禁。
草兒便會待到烤紅薯涼了下來,先拿一根剝開黑黃的烤地瓜皮,將裡面金燦燦的地瓜饢捏一些出來塞到大叔和三叔的嘴裡,而後再跑回來和雲一雲秀一起,繼續一邊烤著一邊吃。
午飯時間,老雲頭在家裡看著,草兒奶奶便將大家的飯菜送到了田壟上。大家便隨意折兩根小灌木的枝條當筷子,小草兒本是有筷子的,但她也和大人們一樣,用自己折的棍子,吃得香甜可口。
野地裡飄香飯菜,美味的烤地瓜,讓大家一個夏秋,忙得不亦樂乎。
地瓜挖了回來,便都堆放在奶奶和草兒住的的房間角落裡,像一座挨著牆角升起來的小山丘一樣。
草兒奶奶時不時地做紅薯糖水。就是將地瓜削皮,切成小四方塊,放進倒了清涼的井水的大鐵鍋裡煮,地瓜塊變軟後,便加上白糖。通常草兒能連湯帶塊地吃上兩大碗,摸著滾圓的肚皮嘻嘻地笑著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