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緋紅如霞的臉頰,和眼神中的如波秋水,薛棋只覺天旋地轉,整個人差一點就從椅子上栽到地上去。
“你,你那扇子,你,你可是送與,送與你表哥了麼?”雙手死死的抓著商藝的手臂,薛棋幾乎是吼了出來。
望著她這般突然就瘋狂的模樣,商藝嚇得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我是送了表哥,我,我看他連把扇子都沒有,怕他負了書生之名,也怕別人笑他,就送與了他,我不知道姐姐喜歡,姐姐莫要生氣!”
表哥,原你那表哥,便是公洵,便是劉博啊!
“棋兒,你那表哥,可姓劉麼?”放開了她,薛棋問這句話的時候,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揉著自己被掐得有些疼的手臂,商藝點了點頭,道:“嗯,嗯,表哥家姓劉,他單字博,字公洵!”
這句話如旱天驚雷一般滾過了薛棋的心中,只打得她六神無主了起來。
望著她,商藝是真的被嚇壞了,那如火般的憤怒和如魔般的狂亂眼神,都叫人心中生寒。
“姐姐,你還好吧?”見薛棋仍不回答,她便繼續問道,“若是姐姐喜歡那扇子,我著人捎話回去,叫我家工匠再做一把與你,你可莫要生氣啊!”
“不不,棋兒誤會了!”用力的搖著頭,薛棋明白自己失態嚇壞了眼前的人兒,趕緊胡亂編了個藉口搪塞道,“只是那扇子,看上去不菲,我怕你是被壞人騙了去,若是送了你那情郎哥哥,那便不要緊了!”
聞聽此言,商藝似是放下心來,長長舒了一口氣:“姐姐,我只覺你對那扇子特別上心的,悔死我了,若知你這般喜歡,昨個兒,就應該送與你的,要不,我去問他要了回來,可好麼?”
薛棋終是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本是應該恨的,但是,眼前這個女孩,單純如初透明的像塊冰,不帶一點雜質,待人如此親善,對自己這個一面之人,如此用心,這般的善良天真,對他人毫無戒備之心,更無半點害人之心,叫人縱是萬般想恨,也是恨不起來的!
見她突然就哭得如此傷心,商藝“噌”的起了身,就要往門外跑:“姐姐,你等我,我馬上就去要回來!”
猛的拉住了她,薛棋的手心冰冷一片:“不,不,你千萬別去要,若是可以,你便不要再與你表哥碰面了,女孩子家,私自與男人相會,被人看到,會傳得很不好聽的!”
“那有甚麼!”小手一甩,商藝便退開了幾大步,一臉嚴肅相,“姐姐,這話可說得不對了,我與表哥是光明正大的,誰人要是亂說那便是自己心中齷齪了,有一日,我定要風光嫁與他,倒叫那些旁的人看看!”
越發覺得這商藝如當年的自己,傻到直相信這世間的男子都是有情之人,笨到願意用一生去付一個滿腹鬼胎之人。
劉博啊劉博,你是何等無良,莫不是害我一個不夠,又要害另一個麼?若是再害了這個,那是不是還要有下一個呢?
許是她的樣子,真真是嚇壞了眼前的懵懂女孩。
商藝咬了咬嘴唇,道了一句:“姐姐,我先回了,若是沒事,我便改日裡再來看你!”
見她要走,薛棋忙起身來,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棋兒,若有一日,你心生了恨,萬萬不可動了殺心,到京師去找一間名喚‘琴樂聲囂’的店,那裡的店主是一位美如天仙的姑娘,去找她,務必記得去過之前,萬萬不可動那殺人之心,你可應我,你可應我麼?”
思量左右,商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急急的抽出了手,便頭也不回的就跑走了,邊跑還邊回過頭來看薛棋,仿若看鬼一般。
望著她越來越模糊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盡頭,薛棋手扶著破敗的木門,只覺陽光甚是刺眼。
一路的堅持,難不成就只換來了這些,怪不得,他執意要我改了名兒,怪不得,改名兒之後他始終喚我“棋兒”,原是怕一時失口喚錯了人。
公洵啊公洵,你可是要害多少個這樣的“棋兒”啊?
不知是如何回了那屋內,又是如何躺在那床上的,總之,薛棋心中明白,所有的事終是明朗了,明朗了!
忽的屋門一開,劉博一身酒氣的回來了,發現她躺在床上,便急急的爬了上去,吻了吻她的臉,道:“棋兒,你怎的哭了,哪個惹你了?”
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回答,薛棋心中冷冷的唸叨著:“你喚得可是我麼?”
起身扶她坐起來,劉博自懷中掏出一包錢銀:“你看,昨個兒見你不喜歡那扇子,我便賣了換了這些錢,一會兒我帶你去吃些好的,再買幾身漂亮衣服可好麼?”說著,他便把包塞進了薛棋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