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紅拂女領著一個頭發花白,約莫有五十多歲的精瘦老者來到了白凡的小院!
“凡兒,快來拜見你七舅!”紅拂女對著迎出門口的白凡吩咐道。
白凡趕忙上前跪下磕頭,對於自己的親人,而且還是專門為保護自己而來的,白凡心中也是十分敬重和感激的!
老者趕忙上前扶起了白凡,上下前後打量一番,點頭笑道,“不錯,像小妹的孩子,一身靈氣俊秀不凡,長相有六分都隨小妹呢!”
紅拂女打趣道,“七弟看你說的,什麼叫像,本來就是小妹的孩子!幸得像了咱們妹妹,若是像他那沒良心的爹,那不長成什麼樣了?”
老者嘆息一聲,臉露悲苦,“可憐咱們那小妹沒有福氣,不然看到這麼好一個兒子,也會高興的!”
白凡本來對於姨母數落自己父親就有不喜,看到自己七舅又要懷念自己母親,生怕再哭起來就不好了,連忙拉著兩人說進院子細聊,趕快岔開話題!
老者名字叫張奇,排行老七,所以在綠林中都稱呼為張七爺!一身武藝極為了得,乃是自己的三哥,風塵三俠之首的虯髯客張仲堅所傳,也就是白凡的三舅親傳!
從紅拂女那裡白凡知道,自己母親一共九個兄長,一個姐姐,兄弟姐妹一共十一人,九男兩女,張出塵的年紀比老七大,比老六小,所以有叫他大姐的有叫他大妹的!
“你的宅院已經買好了,就距離姨母家不遠,本來按照你伯爵的身份是需要朝廷給你建造伯爵府邸的,但是正好有一處閒置宅院,規模也就不小,陛下說你前兩天獻策有功,直接賞賜給你了,那可是一座侯府級別的大院子呢!
稍後你抽時間和你七舅一起,去買些丫鬟僕役還有廚子之類的,家業大了總需要人手來打理的,姨母也從府中給你送過去一些靠得住的本分下人!”
白凡心想,這麼麻煩?
“這個,現在白家也沒有什麼人,就我自己,加上七舅才兩個人,一處大院子不是浪費嗎?而且哪裡用得到下人之類的!”
“你小子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就你自己嗎?你還好意思說,你收下四個妹妹不是白家人嗎?四個丫頭能一直養在老君觀嗎?放在你這書院也不合適,都是些無良小子,什麼時候再鬧出亂子就不好了!
你白凡的妹妹也算是我的外甥女了,你身為藍田縣伯,她們就是貴族家的小姐,怎麼還能做平民乞丐對待?以後是要給他們許婆家出嫁的,這些你就沒想過?”紅拂女指著白凡的鼻子一頓數落!
這事情倒是白凡忽略了,收下幾個妹妹兩三個月了,自己不是在忙建設書院,就是在忙著習武和教學!一時間白凡心中倒有了些許愧疚,當時可是說好的當親妹妹對待的!
“這是孩兒有些糊塗了,還是姨母有心,那就聽姨母的,將幾個妹妹都接到新宅子裡吧!到時再找個私塾先生教導她們習文讀書!只是招買丫鬟之類的,能不能不要啊?孩兒不習慣被人伺候,也見不得他人受苦!”
這時候老者張七開口了,“聽大姐夫說你這孩子宅心仁厚,先前在三原建了處宅子就要自力更生,這本來是很好的!
但是孩子你要知道,我們生活在這裡,不能事事都特立獨行,有時候必須跟大家走在一起才行,你現在也是貴族了,但是你若是沒有一丁點貴族的影子在,那麼除了你的親戚兄弟外,你很難得到其餘貴族的認可,人家只會覺得你是個暴發戶,依舊看不上你!
雖然你是一片好心,但是有些事情這樣做卻會讓你寸步難行的!
再者來說,你也是從平民窮苦出身的,還是丐幫的幫主,你雖然怕看人做勞工吃苦,但是你難道不知道,大唐買賣丫鬟僕役的是什麼地方?有奴市,有教司坊,都是培養丫鬟舞女,或者僕役工匠的!所謂的婢工奴曲,九成人都是出自這裡!
這些人本來都是平民,最後因為種種原因,做了下人奴役,他們在沒有被買走之前,在奴市、教司坊要受到殘酷的訓練,還飢一頓飽一頓的,每個人每天都在受苦,都盼著能有個良善人家將自己買走,也能稍微脫離這苦海了!
很多無良之輩,買走婢女丫鬟,最後將之不當人一般的折磨,最後那些人都被折磨致死,這也是有些人寧願餓死也不願賣身為奴的原因!因為為奴之後,若是被這些人買走,不如早死了痛苦呢!
你現在也是貴族,身有豪宅和身份,還不缺錢,你去買了一眾丫鬟僕役來使喚,只要不苛責虐待,就是在解救他們,而不是你想的那樣。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環境,他們受不受苦,還不是你這個當家做主之人決定的?
今日你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不管是聽說還是見到的,某相信你絕對是個身懷仁心的好孩子!
聽老舅一句勸,你還年輕,不能什麼事情都由著性子來!
老舅漂泊了一輩子,見過人生百態,世間悲慘太多了,今日你有能力之時,能拉這些苦難人一把,就拉一把!
婢工奴曲,每個貴族家裡都有,你白家也要有,只要你真心讓他們脫離苦海,他們只會念著你的好,我等是在做好事,自當問心無愧的,無需介懷!”
白凡冷靜聽完,緩緩點頭,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沒想到自己一個年邁的老舅,一個綠林人士,竟然還有這等透徹的見識,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起身對著張七鄭重一禮,“孩兒受教了!感謝七舅教誨,孩兒年幼不懂禮數,日後白家就靠您老操心了!”
紅拂女笑道,“七弟,你這張嘴可比姐姐我的強多了,姐姐勸了他一天都不起效,你幾句話就讓這小子開竅了!”
張七說道,“是孩子自己聰明知變通!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老君觀將幾個丫頭接出來吧!然後好去忙安家之事,你小子書院事多,早些忙完你也早些安心!”
白凡拉著張七道,“姨母說您要給孩兒當一看門的管家,這如何使得,這個家您給操持著就成,從此咱們舅甥兩個就相依為命了,孩兒必定恪守孝道不敢怠慢,我們再招個管家就是了,若是讓人知道我白凡讓親舅舅去當看門管家,那不被罵死?”
紅拂女也在一旁勸慰,張七心下感動,孤苦一生,老了老了還能落下一個孩子養老,當真是託了自己小妹的福!最後含淚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