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卿看著阿瓏音吹奏骨笛,感覺是大開眼界。
進入密林後少女就拿出了自己的樂器,張卿本來看著那在陽光下泛著玉色的短笛,還以為是玉石製作的。結果阿瓏音告訴他,這個短笛是由罪人的小腿骨磨製而成,是他們聖苗族的傳統樂器。
而她這一支是她阿孃當年用過,再由她的師父轉送給她的,據說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傳承了好幾代。
張卿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可是看到阿瓏音對笛子卻十分的珍重,一點也沒有在乎製造這東西的原料是什麼,他只能歸結於不同民族的不同習俗。
然後阿瓏音將笛子放到唇邊,令張卿奇怪的是,他能感覺到阿瓏音在不斷吹氣,也看到了靈巧的五指在笛孔上彈動,卻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音。
正當他以為笛子壞了,而阿瓏音不好意思告訴他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身旁“簌簌”的聲響。接著就看到幾條花紋鮮豔的毒蛇遊動自己身旁,然後跟隨著向前移動。
之後就在二人的行進中,不斷的有各式各樣他認得不認得的毒物匯聚到身邊,眾星拱月般的圍繞著二人。
“次聲波?還是超聲波?”張卿本能的想到。
早在他第一次看到被操控的毒蟲陣圍攻錢元等人的時候,他就覺得十分玄幻。要知道就算是在地球上科技已經很發達,也沒有人能夠如臂指使的控制各種動物,除非是用類似條件反射的方式進行訓練,就算如此也要選擇足夠聰明的動物。
可是阿瓏音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僅僅是用一根骨笛,就能如此自如的召喚操縱那些爬行、兩棲甚至無脊椎昆蟲等等在地球科學家看來幾乎不可能有足夠智力的動物,而且還是野生未經訓練的,這簡直完全不講科學。
他倒是知道許多動物能夠聽到次聲波和超聲波這種人耳無法接收的訊號,但還是無法理解其中的原理。
不過想想自己體內的地球西醫用了幾十年也無法透過科學手段發現的人體經絡,以及在其中執行的內氣;還有師父那如同神靈般的一刀,他也就不再糾結這個世界科不科學的事情了。
前進了不久,張卿突然攔住旁邊的阿瓏音,在少女疑問的目光中,他側耳仔細傾聽身後的方向。遠超常人的聽力讓他發現在他們的來路上隱隱有人聲響起,他知道十有八九是方希和已經追過來了。
實際上他早有感覺,在逃跑途中他做過幾次無規則機動,可惜因為前方有人攔路,所以無法將追兵擺脫太遠,現在終究是要被追到。
不過在雙方見面之前,他還要給他們留一些驚喜。
“阿瓏音,你能將這些毒物佈置在咱們走過的路線上分批隱藏起來嗎?然後讓它們發現有人路過的時候發起進攻?”他向旁邊努力操控毒物群的少女問道,此時因為她只能使用一隻手,所以雖然控制的毒蟲比上次少得多,但還是操控的十分吃力,加上剛剛還一直在趕路,額頭上已經有汗珠滲出。
張卿都覺得自己提的要求有點高,這些毒物應該沒有那麼高的智慧吧?
卻沒想到阿瓏音面露喜色,然後手指變換,就見毒蟲分成幾批,不斷的隱藏進了他們走過路旁的樹上草中,甚至還一動不動。要不是張卿親眼看到,他甚至都無法想象這麼安靜的森林裡藏了這麼多毒物。
二人還在繼續向前走著,跟在身邊的毒物也在張卿指點、阿瓏音指揮的情況下每隔一段隱藏一批。
他並沒有讓所有毒蟲紮成一堆攻擊追兵,雖然那樣能夠在對手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造成最大傷害,可是無人指揮的情況下肯定很快就會被反應過來的敵人斬殺殆盡,那麼就僅僅能耽誤一點的時間。
他還不知身後有多少人,不過從之前審問劉老八看來,估計少不了,因此這就相當於把這些毒物當一次性武器扔出去了。
相反像他這樣隔一段放一點,可能每次只會傷到一兩人,甚至傷不到人,但卻會給對方造成恐懼的心理。被攻擊幾次後,他們將不知道前方什麼時候會冒出一批毒物,就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索上前,自然就能消耗對方精神的同時讓他們的速度也遲滯下來。
“我記得你之前在和錢元他們戰鬥的時候笛子發出過聲音啊,而且飄飄忽忽怪滲人,為什麼剛才全程都沒有響聲呢?”看到阿瓏音將最後一批毒蟲安排好,終於將嘴邊的笛子放下,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張卿不解的問道。
阿瓏音笑著說:“你說這個啊,這是師父教我的辦法,在毒物圍攻敵人的時候,我吹出刺耳的笛音,然後用特殊手法從不同的方向響起。師父說這樣會讓敵人感到害怕恐懼,讓他們在對付毒物的時候出現破綻。而在聚集毒物的時候,則要全程用無音笛,防止被敵人發現。”
張卿恍然大悟。
確實,在黑暗的密林中,傳出一陣詭異刺耳而又飄忽不定的笛音,然後無數的毒蟲毒蛇將自己圍住,都不需要進攻,嚇都能把人嚇死。看來阿瓏音的師父也是個深諳心理學的大師啊。
。。。。。。
“舵主,根據這裡的足跡,對方二人就在前方不遠,咱們很快就能抓到他們了!”一旁的副舵主興奮的向方希和稟報。
此時知道了仇人就在前邊,方舵主的心中一團火不僅沒有熄滅,反而越燒越旺。這幾天久尋不見的煎熬,錢公子痛失寶物導致可能的追責,以及今天倒在他面前的幫眾和附屬幫派的屍體,都像一座座山一樣壓在他的心間。
在正視了張卿的實力後,更是迫不及待的要抓到他,將他打斷四肢、廢去武功、活活擒住,然後帶回幫中,在一眾兄弟的面前,在自己舅舅的牌位之前將他生祭!
“啊————”
就在方希和催促大家加快速度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走在最邊上的幫眾慘叫出聲,然後捂著右手跪倒在地,眾人看去,發現他的右手已經烏黑髮紫。
“小心身邊!”副舵主臉色一變,拔出刀來就將從頭頂落下的一條黑白相間的毒蛇砍成兩段。看著還在亂跳的兩截斷蛇,他驚出了一頭冷汗。副舵主認識這種蛇,這被雲州人稱為黑環蛇的毒物劇毒無比,哪怕自己已經破三關成功,馬上可以到達後天巔峰,在它的毒液下也堅持不了多久。
跟著的人也迅速斬殺著身邊的毒物,幸虧數量不多,他們三十餘人很快清理完畢。饒是如此,也有兩人被蜇傷咬傷,幸虧不是什麼劇毒的東西,但也難免有些不適。至於第一個受傷的傢伙,此時還在地上打滾。
有山民出身的幫眾上去看了一下,回來跟方希和報告說:“他這是被倒馬樁子叮了,毒倒是不毒,就是疼,要疼夠半個時辰才能慢慢緩過來。”
方希和皺皺眉頭,眼前這傢伙顯然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無法帶著前進。他只好點出另一個受傷較重的幫眾,讓他在這裡照顧一下這個傢伙,然後接著率領大部隊向前進發。
可是沒有多遠,又是一波毒蟲來襲,因為他剛剛覺得耽誤時間,所以催促手下快行,結果眾人沒有留意。雖然最後還是很快解決戰鬥,但又有三人受傷。
“舵主,這樣不行啊。我聽黃舵主說,他在子午谷遇到的那個女子會操縱毒物。現在這個女子就和張卿小兒在一起,這顯然是她佈置的陷阱。咱們要是這麼著急的趕路,恐怕還沒見到對方,大家就都要被毒蟲咬傷了啊!不如大家集中戒備,慢慢前行,反正對方就在這一片,還有他們的足跡可以追蹤,絕對跑不了。”
方希和牙關緊咬,他知道此時距離仇人已經不遠,可是前路顯然是步步荊棘,就算他逼著大家加快速度,不顧損失的追蹤,但看手下眼中的畏懼,就知道這麼幹恐怕會讓士氣降到最低。他在這裡也沒有一言九鼎的權威,只好心有不甘的同意了副手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