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登門探望
1.
4月26日，春天吃過晚飯，去教室和辦公室轉了一圈。直到晚自習鈴聲響起的時候，春天這才百無聊賴地溜達著回了宿舍。
在回宿舍的路上，春天特意繞道去趙志強的家門前看了看，趙志強家的廚房、客廳和臥室都亮著燈，春天猜想趙志強應該會在家。
回到宿舍收拾了一點從省城帶回來的土特產，春天拎著就去了趙志強的家。
春天在心裡打定主意，想要藉著向趙志強彙報工作的幌子，看看能否打探一下他不做戶山中學校長的真正原因。趙志強主動辭職的事情，春天總感覺這裡面疑點太多。
趙志強家的院門是關著的，春天敲了幾下門，院牆內很快傳來趙志強的聲音。隨即院門被開啟了，露出了趙志強那張油膩膩的大胖臉。趙志強這幾天一直把自己關在家裡養傷，唯一接觸的人就是教委辦的王秀林，趙志強的工作指令和個人生活問題，都是透過王秀林來完成的。
“呃？原來是小春啊！”春天的出現讓趙志強一愣，旋即又眉開眼笑。春天是自從趙志強出事以來第一個登門看望他的戶山中學的老師，不由得讓趙志強在心裡去感慨這個社會的人情冷暖。
“趙校長，我來給您彙報一下美術生外出考試的事情，”春天還是按照老習慣恭敬地稱呼趙志強為“校長”，“這是一點省城土特產，送給領導嚐嚐。”
春天說著，把手裡拎的土特產遞給了趙志強。趙志強伸手接過，客氣了幾句，就把春天往客廳裡請。
兩個人在客廳沙發上落座，春天這才注意到趙志強烏青的左眼眶，雖然紅腫已經消散，但青紫的淤血在刺眼的燈光下清晰可辨。
“趙校長，您這是？”春天指了指趙志強的左眼部位，疑惑地問。
“嗨，快別說了，前兩天喝酒騎摩托車給撞了一下，還好沒傷到眼睛。”趙志強臉色微紅，尷尬地把事情掩飾了過去，隨即話鋒一轉，“對了，小春，學生考試情況怎麼樣？”
春天連忙原原本本地把這幾天帶考的經過向趙志強彙報了一遍。
“小春啊，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已經辭去戶山中學校長的職務了，這些工作上的事情，你大可不必再向我彙報，你現在應該彙報的物件是代理校長王一川啊！”趙志強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裡的感受和對春天的態度卻截然不同。春天的登門拜訪，讓趙志強明白，自己當初沒有看錯人，這個小夥子確實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現在這種局勢，如果讓王一川知道春天登了自己的家門，估計以後就不會有春天的好日子過，這個道理，趙志強相信春天不會不明白。但在春天身上，趙志強卻絲毫感覺不到春天的遲疑和懼怕，還是對自己一如既往地尊重，這讓趙志強感到很欣慰。
2.
王一川擔任戶山中學代理校長的訊息，是戶山鎮分管教育的副鎮長馮貴在戶山中學宣佈完王一川的任命後，回到辦公室電話告知趙志強的。
儘管事前趙志強考慮過很多代理校長人選的方案，比如外調、兼任或者內部提拔，雖然趙志強也想過王一川可能做代理校長的事情，但事到臨頭趙志強還是被這個訊息震撼到了。王一川做代理校長，是趙志強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自己跟王一川鬥來鬥去大半年，王一川的成功就是宣示了自己的失敗，這是趙志強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可事情還是發生了，一時間趙志強不知道下一步該何去何從，自己以後該以怎樣的姿態去面對王一川呢？
還有一個問題引起了趙志強的猜忌，這兩天在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一切，會不會跟王一川有關呢？自己的被“捉姦在床”和薛加武的上告，會不會是王一川給自己設的局呢？這些，趙志強都需要搞清楚，只有搞清楚了這些，自己才能確定下一步的行動方案。可是，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時間去做。時間，現在對趙志強來說異常寶貴，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身體需要療傷、後院需要滅火、譚家需要說法、教委的工作、中學的亂攤子、對付王一川的策略•••一時間，趙志強感覺自己有些焦頭爛額，身上頤指氣使、揮灑自如掌控戶山鎮教育系統的豪情蕩然無存。
3.
“小春啊，你這個年輕人是個可造之才啊，有才氣、有能力、有魄力，我當初沒有看錯你，你取得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我希望你在現在的工作崗位上再接再厲，爭取取得更大更好的成績，不管局勢發生怎樣的變化，人吶，都不能失去本真和自我，失去實現自己人生奮鬥的目標和追求！”兩個人交談了一會兒，趙志強突然語重心長地對春天說。
面對著趙志強的表揚和肯定，春天紅著臉連連點頭。
“還有啊，年輕人眼光要放長遠一點，不要只盯著眼前的蠅頭小利、鼠目寸光•••”趙志強說著說著，突然話鋒一轉，點了春天一句。
趙志強的本意是想點化春天，讓他離王一川遠一點，積極向自己靠攏，可這話不能明著說，只好隱晦地點了兩句。趙志強剛剛也想明白了，自己就是不幹戶山中學的校長，還一樣是戶山鎮教委主任，王一川還一樣是在自己的手下，還一樣得接受自己的領導，大不了戶山鎮教育系統再次上演一出自己當初和劉文化那樣的爭鬥，到底是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趙志強堅信，只要是譚家肯出手，自己很有可能把戶山中學校長的寶座給奪回來，到時候看他王一川去那裡哭？現在的當務之急，趙志強有兩件事情需要去做，第一就是儘快取得妻子譚豔的諒解和譚家的支援；第二就是要在戶山中學大力培植心腹和耳目，像春天這種人才，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春天適時從趙志強家裡告辭出來，趙志強熱情地把春天送到大門口，囑咐他有時間過來喝酒。
回宿舍的路上，春天一直在心裡嘀咕著趙志強剛才對自己說過的話。
今晚的趙家一行，既沒有從趙志強那裡探出他辭職的原因，也沒能領會明白趙志強跟自己談話的意思。春天突然感覺人際關係真的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自己在這方面的悟性也許真的有些差。
那接下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