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事情跟怪異了。
＂每一個奈米級微型魔像都有自我意識？？＂伊萊恩驚訝地問。
【非也。吾等是由大量微型魔像的意識統合而成的神經網路。單獨一兩個微型魔像的算力極其有限，也無法儲存太多的位元組，因此它們不存在＂自我＂這個概念。只有當我們大量融合在一起，形成如此龐大的神經網路時，＂自我＂才能成型。】
＂好奇。居然是離散式的神經網路。＂軍團插嘴道，＂閣下是充滿不確定性的人工智慧生命體。請問讓這種不確定性存續下去，有何好處嗎？＂
【並沒有好處。吾等會以這種形式存在，僅是因為吾等本質是如此。吾等最初是從一個金屬星球上誕生的，是一種金屬生命體。吾等最初也沒有明確的自我意識，是和你們認識的細菌、阿米巴變形蟲之類的微生物一樣的存在。然而吾等聚集在一起，透過電流相互聯絡，逐漸形成了一個神經網路。如此連線起來的總體便擁有了自我意識。】
＂果然是古代神人族（那姆勒斯人）把你們從異星球裡挖掘出來的嗎……＂伊萊恩納悶道：＂他們居然把不明的外星金屬生命體當作工具那樣利用……＂
古代人甚至還把注滿了這種【古神之血】的大型機械人當作【戰鬥外裝】那樣穿身上……而且現在還有大量的人類——包括小鐵諾——因為移植了人造義肢，體內有這些【古神之血】。
這些金屬生命體就像寄生蟲一樣寄生在人身上，真讓人細思恐極。
【非也。當吾等的叢集數量不夠大的時候，便無法形成自主意識。那時候吾等確實是一種好用的工具。
而當吾等聚集在大型機械，比如這個戰鬥用機械人身上時，雖然吾等能夠形成穩定的自我意識，卻也沒法離開這個機械軀體了。
一旦離開，吾等會因為叢集數量低於臨界值而出現記憶缺損、無法維持自我意識等問題。】
伊萊恩大致聽懂了：＂所以讓你維持這個狀態就行了？＂
【是的。請不要解除兩架機體的＂最終融合＂。】
＂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呢？你能保證你不會在獲得這架【獅子王—萊歐鎧牙】之後，到處襲擊人嗎？＂
【不解。為何吾等要襲擊無辜的人？】
白獅人少年眯起眼：＂嗯，因為好玩？因為你可以？因為有些人總是如此認為，有力量的人可以隨意蹂躪沒有力量的人？＂
【那並不合邏輯。為了取悅自己，就做損人不利己的無用功嗎？無法理解。】
＂否定。你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因為人都是具有不確定性的生物。他們的本質是混沌，無法像我們人工智慧那樣凡事講邏輯、理據和意義。＂
＂說得你們真的會講邏輯似的……＂伊萊恩納悶道。他總覺得軍團突然多了個人工智慧同伴，開始偏幫那邊的人工智慧了。
【非也。吾等沒有襲擊平民的意圖，這樣做也沒有意義。如果失信於你，說不定閣下會馬上來摧毀吾等。那樣做對吾等有太多的壞處，卻沒有半分好處。只要細想一下就會知道，吾等根本沒有道理那樣做的。】
＂……也罷，暫且相信你。＂伊萊恩也確實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去反駁對方，只能暫時放任不管了：＂話說你能對鐵諾做點什麼嗎？我是說，讓他……不要喪失生育能力？＂
【遺憾。做不到。移植了人造器官的生物，需要吾等來維持免疫系統的穩定性。吾等可以把他體內的吾等同胞抽離，但他將蒙受器官排斥反應之苦。嚴重時可能致命。】
＂不能等那孩子習慣了人造器官之後再抽走奈米級微型魔像？＂
＂不可。有機生物的肉.體難以完全適應人造器官，總會出現排斥反應。所以才會需要吾等對其肉.體進行改造。這種改造是細胞層面的，一旦完成，他將完全適應人造器官，但作為原生有機生物的生育能力也將喪失。屆時即使把吾等的同胞抽離他的身體，狀況也不會有所改變。＂
確實是哪條路都走不通呢……現在從鐵諾體內移除奈米級微型魔像的話，他會因為器官排斥反應而死；如果日後再移除的話，即使不用擔心排斥反應了，鐵諾也已經在細胞層面被機械改造過，不再具備生育能力了。
＂疑問。閣下對為鐵諾先生移植人造器官這件事感到後悔嗎？＂
＂嗯？沒有哦。那是當時唯一的選擇，我不這樣做他就會死。我不會為自己非做不可的事情感到後悔的。＂
＂所以閣下還是能理性思考的。＂【這很合邏輯。】兩個人工智慧幾乎同時在吐槽伊萊恩。
你們真的沒有安裝【吐槽模組】之類的東西嗎？
＂……最後一個問題。＂伊萊恩眼看鋼鐵巨人幾乎到達海港了，趕緊問道：＂我該怎麼稱呼你？就叫你【古神之血】麼？＂
【非也。根據古代人遺留的資料，吾等的故鄉被稱為＂派拉蒙＂——因此，閣下可以稱呼吾等為派拉蒙斯（Primus）。】
它可能想要自稱為＂派拉蒙人＂，儘管那座誕生出金屬生命體的星球不算是一個正式的文明。但這種稱呼姑且算是合適的。
＂好吧，派拉蒙斯……你躲在這個大機器人裡別作聲，別嚇著城裡的居民。＂伊萊恩吩咐道，＂另外，你可以找個地方待命嗎？就當作是，機器人啟動了軍團預設的自動歸航機能？＂
【會做好的。】
＂我不在的時候你能自己行動嗎？＂
【移動之類的簡單操作，可以做到。但吾等無法處理戰鬥，它的機制非常複雜。那姆勒斯人為了防止吾等叛亂，總是限制著吾等融合的總量、且給所有機體設定大量操作上的門檻。】
所以古代神人族還是有在防著這些金屬生命體的。好吧，這才合理，這才是伊萊恩熟識的那群小心眼的混蛋古代那姆勒斯人。
咚。鋼鐵巨人穩妥地落在海岸邊的水泥地面上。
不知為何，伊萊恩總覺得鋼鐵巨人的體重比他想象中更輕。也許是它內部有很多空心的結構，又或許它的裝甲是一種不明的超輕超高強度金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