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我們’,”溫特斯敏銳地反問,“那麼,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您已經和斯庫爾上校、馬加什中校商量妥當?”
“商量?有什麼可商量的?”蓋薩眯縫起眼睛,粗聲大氣回答,“只要你同意,我同意,不就得了?誰反對都沒用。”
溫特斯明白了,蓋薩上校既沒有取得斯庫爾上校和馬加什中校的同意,也不打算事先取得另外兩位的同意。
他對此委婉地表示反對,“重要決策,還是要充分討論後再做。”
蓋薩做了個輕蔑的手勢,“越討論,越辦不成事!你不是維內塔人嗎?應該知道‘事以密成’的道理!”
“就算是維內塔人,也只是秘密討論,而不是不討論,”溫特斯對於地域歧視已經免疫,反擊道,“您大概沒見過海藍人是怎樣選舉執政官的。”
蓋薩上校碰上了個軟釘子,有點惱火,但也知道了今天不掏出點真心話,很難說服面前這匹犟兒馬。
“這件事根本不用討論,”蓋薩皺緊眉頭,語氣肯定地說,“馬加什那個小傢伙肯定不同意,他不同意,斯庫爾那個老傢伙也只能跟著不同意。
“反正都是不同意,反正最後都得投票表決,又有什麼討論的必要?這件事想辦成,就得突然襲擊,一錘定音。事先討論除了會讓他們有所防備,還有什麼用?”
“您為何如此篤定,他們一定不同意?”
“為什麼?”蓋薩上校釋然地笑了起來,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苦啤酒,忽然換了個話題,沒頭沒尾地問,“你應該知道,馬加什那小子正在張羅打北麓行省的事情吧?”
溫特斯誠實地回答:“我不在的時候,馬加什中校向理查德·梅森上尉透露過此意向。”
“你看,他就從沒和我‘透露’過。他不也一樣想搞奇襲,強行壓服我嗎?”蓋薩上校狡黠一笑,“不過,就算他什麼都不說,我也知道他想打北麓行省。而且我還知道……北麓行省壓根不用打。”
“嗯?”
瞥見溫特斯不解的表情,蓋薩上校心中油然生出幾分快意,他咂咂嘴,“你呀,對於‘馬加什’這個姓氏的分量,還是一無所知。
“那可是一個和理查四世爭奪過帕拉圖公爵寶座的姓氏,是‘白騎士’的姓氏。
“如今,格羅夫·馬格努斯已經把自己搞得神憎鬼厭,諸王堡的軍隊也只剩下些老弱病殘……”
蓋薩上校目光灼灼,斷言道:“憑‘馬加什’在北麓行省的威望和經營,直接讓北麓行省改旗易幟,也並非不可能。”
溫特斯輕輕點了下頭。
“小子,你不妨猜猜看。”蓋薩上校意味深長地問,“既然可以兵不血刃地讓北麓行省改換門庭,為什麼馬加什·科爾溫還張羅要‘打’北麓行省?”
“因為起義不算戰功,投降才算。”溫特斯冷靜地回答。
“對嘍,”蓋薩上校打了個響指,眉開眼笑地颳了溫特斯一眼,“你這不是挺懂的嘛?”
下一秒,蓋薩上校卻變了臉色,收起笑容,嚴肅道:“馬加什·科爾溫,我們去找偽新墾地軍團的主力部隊時,他留守邊江郡,說是在守邊山堡,其實就是躲了。
“他一定不曾想到,河谷村一戰的戰果,會如此之大。他更不會想到,我們能走到自立門戶這一步,能有機會成為奔馬之國的新主人。”
“所以,他現在很著急。河谷村之戰他沒有在場,等於讓他自動失去了競爭‘第一把馬刀’的資格。
“他必須要用另一件大戰功重新把自己抬回角逐場——征服北麓行省,我看就不錯。”
溫特斯聽得直皺眉頭。
蓋薩·阿多尼斯臉上湧現一種帕拉圖人特有的兇狠勁,他劍眉倒豎,不容商量地說:“這小子,私心太重!比我還重!絕不能讓他拿第一把馬刀!否則,紅薔薇、藍血派那些狗屁倒灶的爛事,一定會再來一遍!”
蓋薩上校站起身,叉著腰,像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似的,在休息室裡來回踱步,唸唸有詞地說:
“我思來想去,這第一把馬刀,還是你來拿最合適!
“你資歷雖淺,可是戰功顯赫;年紀雖小,可是做事公道;不是帕拉圖人,不過也正因為此,不會被親朋故舊掣肘;你的人品……我也信得過。”
溫特斯專心致志的聽著,但是未置一詞。
蓋薩上校停下腳步,看著溫特斯,舉起一根手指,堅定地說:“最重要的是,有我支援你,誰反對都沒用!”
“這點我相信。”溫特斯終於打破緘默。
蓋薩上校滿意地點了下頭,坐回溫特斯旁邊的椅子,推心置腹道,“所以,就算再困難,我們也得先打諸王堡。拿下諸王堡,大局就定下來了。剩下的邊邊角角,便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