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語]那你又做什麼去?”
寒山紮緊皮口袋,斜背在肩上,抬腿要往外走:“[赫德語]我須得警告赤練頭人。”
女人聽到這話,立刻緊緊拉住男人的衣袖,她背後的小孩大哭起來。
“[赫德語]別去。”女人哀求著。
寒山的動作停了一下,因風吹雨打而遍佈溝壑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掙扎。
他緊緊攥著拳頭,痛苦地說:“[赫德語]若我不警告赤練頭人,你和我都會被赤練頭人縫進羊皮囊,被馬群活活踏死。”
對於被安置在領地外圍的白身人而言,如果有敵對部落入侵,他們通報部落頭人的義務。如果部落頭人沒有得到警告又僥倖逃脫,那麼他絕不會放過疏忽職責的白身人——更不必說寒山的頭人是以殘忍著稱的赤練。
女人垂著頭,無言鬆開了手。
寒山摸了摸女人揹著的孩子,抱起馬鞍,叮囑女人:“[赫德語]你也躲去山裡。待我回來,再去尋你。”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氈帳。
寒山挑了三匹最好的馬,利索地備上鞍,然後便向著赤練頭人的營地所在的位置疾馳而去。
因為害怕被身後的騎兵追上,他留了一個心眼,沒敢走最近的路線。而是憑著對附近草場的熟悉,先向南騎了一段距離,然後憑著記憶星夜兼程趕往目的地。
從黃昏到凌晨,除了更換馬鞍,寒山從來沒有離開過馬背。
三匹好馬一匹接一匹被累垮,寒山只能祈禱馬兒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忍痛將累垮的乘馬拋棄掉。
直到最後的一匹馬也幾近休克的時候,寒山終於看到赤練頭人營地外圍那熟悉的引路石堆。
他用力抽打胯下的乘馬,然而馬兒最後的力氣也已經被壓榨乾淨。乘馬悲鳴著,口吐白沫倒地,將寒山壓在身下。
寒山艱難地從馬腹下方拔出腿,顧不及再看抽搐的馬兒一眼,一瘸一拐地向著山坡爬去。
晨曦微露,金色的利劍刺破黑幕,寒山奮力爬上山頂,呆立片刻,無力地跪倒。
眼前的景象令這個鐵打的赫德漢子絕望:
漫山遍野的黑衣騎兵如同巨大的鐮刀,所過之處只留下殘缺不全的屍體;山谷中央,赤練頭人堅不可摧的營寨已經化為火海,男人和女人四散奔逃。
……
山谷另一側的山坡上,溫特斯也在注視山谷中的景象。
優秀的劍手總能從敵人意想不到的位置發起進攻,然而最優秀的劍手可以快到敵人反應不及。
如果突擊的速度可以超過哨兵回撤的速度,如果奔襲的先鋒可以搶在通風報信的敵人之前抵達戰場。
那麼,速度就是隱蔽。
……
山谷中央。
軍刀塞伯少校又一次將蠻人營地殺了個對穿,他甩掉已經鈍了的馬刀,換了一把新的,然後再次衝進蠻人營地。
“蠻子頭領在哪?”塞伯發狂似的大吼:“蠻子頭領在哪?”
安格魯從塞伯身後追了上來:“少校!蠻子頭領逃了!”
“逃了!”塞伯勒停戰馬,一把去抓安格魯的衣襟,雙眼因為充血而脹紅,咆哮如雷:“逃了?!”
“沒逃多久。”安格魯靈巧地控制紅鬃拉開距離,沉著地回答:“沒逃多久,被子還是溫的。”
塞伯氣得哇哇大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