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也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唯有卡曼尷尬地站著。
“老人家,我有些事情想問。可是他不告訴我。”溫特斯指了指卡曼:“那我就只能來問您了。”
“請問吧。”老人拿起另一個甜菜根,繼續削著皮:“如果您願意聽的話。”
溫特斯席地而坐,因為他比老人高大,所以兩人目光正好平齊:“您沒有立過什麼守密誓言嗎?”
“立過。”
“立過守密誓言也可以說?”
“可以。”
“掃羅修士!”卡曼焦急地出聲。
“卡曼修士。”被稱為掃羅的老人慢慢削著甜菜皮:“我已經被絕罰。”
卡曼啞口無言,他憤憤地推門離開。
“他不願意聽,走了。”溫特斯起身盛了兩杯熱湯又坐回原位:“也好,我們可以慢慢說。”
老人不置可否。
訊問通常會從姓名、年齡、來歷開始,但是溫特斯並不在意那些。所以他一開始就直插要害:“為什麼熱沃丹教會非殺你不可?”
老人沉默片刻:“因為我隸屬於[革新修會]。”
一旦找到線頭,接下來就很簡單。
“革新修會。”溫特斯順著關鍵詞繼續詢問:“又是什麼?”
“革新修會是……”老人的手停了下來,溫特斯無法理解的複雜情緒浮現在枯潭般的雙眼中,但僅僅只是一瞬間。
老人繼續削甜菜皮:“一個已經消亡的團體。”
“沒關係。”溫特斯抿下一小口熱湯:“我有時間。”
……
……
人的本性是什麼?
對理性的追求?還是無法抑制的盲動?
二元論的形式顯然無法有效闡述,但是哪怕對人性最悲觀的哲學家也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對理性的追求會佔據上風。
因為探究萬物規律是人類的本能,哪怕面對“神”,人類也會想要一個解釋。
所以我們能看到如下一番奇景:正統的經院神學的基礎是嚴密的邏輯學,而且在接受其給定前提的情況下,經院神學在邏輯上能夠形成自洽。
神術也是如此。
在公教信仰——不是教會——誕生之初,神術便被視為神蹟、主的恩典、主透過聖職者之手傳播的福音。
古代帝國原本尊崇多神舊教,極為排斥信仰公教的“異教徒”,屠殺、迫害屢見不鮮。
最初的公教是一個屬於窮人的宗教,“富人上天堂比駱駝穿針眼還難”,因此面對來自統治階級的屠刀毫無抵抗能力。
公教想要繼續生存,唯有一條路可走:消滅對手,取而代之。
於是乎,原本在窮苦人中傳播的公教開始主動貼近權貴,甚至自我改造以迎合統治階級。
公教會——嚴密的、中心化的組織團體——也是這一階段逐漸成型。
最終,公教被康斯坦丁大帝正式接納為獨尊國教。
從此公教會藉助政權的力量,系統性地消滅舊教體系,並將其蔑稱為“異教”。
而在公教會與舊教爭奪上層人物的戰鬥中,獨一無二的神術出力至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