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已經逃跑的特爾敦騎兵也振作精神,調轉馬頭殺了回來。
溫特斯拄著長矛,吃力地走到馬兒身旁,他沒給這匹戰馬起名字,他的情緒隱藏在頭盔下面,無人知曉他是流淚、憤怒、悲傷還是麻木。
戰場不需要一個有感情的人,有了感情就會顯得軟弱。戰場上需要的是一個麻木的、無情的、包裹在鐵甲裡的殺戮機器。
周圍的鐵峰郡騎兵發覺溫特斯有危險,紛紛舍掉面前的敵人,奮不顧身衝過來援護溫特斯。
特爾敦人瞧見這一幕,更加斷定這落馬的甲士是貴人,也接二連三拼命抽打坐騎殺向溫特斯。
箭矢伴隨著尖嘯聲飛來,或是落在土裡,或是磕在盔甲上又被彈開。
溫特斯不再看馬兒,他緊緊握著長矛,放在膝蓋上猛一發力,將長矛從中間折成兩端。
紅翎羽還在奇怪對方為何莫名其妙折斷長矛,然後只看到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疼痛感比視覺來得遲,紅翎羽心口一陣碎骨般的劇痛,彷彿是有一柄骨朵掄圓砸中他的胸膛。
紅翎羽也墜了馬。
周圍的特爾敦人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那甲士折斷長矛後,將上半段以難以置信的威力擲出,將他們的科塔摜在地上。
更多的馬蹄聲正在從遠處靠近——落在後面的夏爾、塔馬斯等人陸續抵達戰場。
沒有什麼東西能再阻礙特爾敦人潰敗。他們伏在馬背上,像驚鳥一樣逃離了這塊死地。
紅翎羽在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後景象,是那甲士拄著另外半截長矛向他走過來,說著他聽不懂的話語。
其實溫特斯說的是“現在只剩你和我了”。
擊破這股戰力較強的特爾敦百夫隊之後,溫特斯稍作停留以收攏掉隊的部下。
塔馬斯給溫特斯牽來另一匹棗紅色的戰馬。
“傷員留下。”溫特斯踏鐙上鞍,聲音清冷通透:“給對岸發訊號,讓他們過來接人、打掃戰場。”
“是。”
騎隊短暫休整、更換馬匹之後,再次向敵人所在之處突擊。
……
鐵峰郡,熱沃丹,米切爾別院。
米切爾別院的房子前面架起很多鐵鍋,咕嘟咕嘟煮著什麼東西。
房子裡面則幾乎快要變成裁縫鋪子,女人們正將募集來的未染色麻布、棉布裁剪成條。
房子後面架起許多晾衣杆,一條條煮過的布帶迎風招展,好似衣服上的流蘇。
安娜像已婚的女士那樣用絲巾束起頭髮,梳理著別院內外的一切——以及另外三處差不多規模的“鋪子”。
“不好啦!蒙塔涅夫人,柴禾快要沒有了。”一個頭發上、臉頰上沾滿菸灰的小女孩慌慌張張跑過來找安娜。
可能是眼睛進了灰塵,小女孩一邊說話,一邊揉眼睛。
“別急,慢慢說。”安娜拉著小女孩走到一邊,拿出手絹仔細幫後者擦拭,耐心地問:“怎麼會沒有?梅森上尉昨晚不是送來兩車嗎?”
梅森昨晚確實派人送來兩車木柴,但是被在這裡做活的婦人偷偷拿回家一些。
其實每個人拿的也不多,也就一捧。可是你拿一點,我拿一點,今天就不夠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