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用馬鞭指著火場上的濃煙:“夏季風朝西,冬季風朝東。而我們在東邊、赫德人在西邊。這樣燒,只能燒掉牧草、燒到鐵峰郡,燒不到赫德人。”
“那怎麼辦?”堂·胡安哂笑:“總不能請主賜福顯靈,調轉風向吧?”
“學長。”
“什麼事?”
“想燒到赫德人,就得去赫德人的更西邊。”安德烈的表情很平靜:“把你的騎隊的戰馬都給我。”
“你想幹什麼?”堂·胡安沉著臉:“你他媽瘋了是吧?”
安德烈沒回答。
“西邊?”堂·胡安伸手一指,喝問:“蠻子就像一張網掃過來,到處都是赫德輕騎,你怎麼過去?”
安德烈沒回答。
“就算能突破那張網,再往西去還是蠻子的地盤。”堂·胡安抓著安德烈的衣領,咄咄逼問:“嚮導沒有、語言不通,四面八方都是敵人,你怎麼生存?
安德烈還是沒回答。
“沒有後方、沒有支援、甚至沒有計劃!”堂·胡安厲聲呵斥:“這是什麼狗屁作戰!一步走錯就是全軍覆沒!魯莽、愚蠢、一竅不通!”
安德烈漫不經心地問:“那你跟我去嗎?”
“去。”
……
焚燒草場的濃煙一直飄到幾十公里外,鏟子港也籠罩在霧霾之中。
鏟子港鎮長波塔爾咳嗽著走進教堂,大聲抱怨:“媽的!什麼鬼天氣?到底是哪裡起火了?”
阿爾法先生坐在祭壇前的座椅上,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著一張告示。
聽到波塔爾的粗鄙之語,阿爾法先生頭也不抬地指了指聖徽:“注意言辭,波塔爾先生。”
波塔爾鎮長緊忙劃禮。
“您這是在看什麼?”波塔爾鎮長諂媚地笑問。
“這個?”阿爾法先生揚了揚手上的告示:“《備虜指南》,熱沃丹今早送過來的。”
特爾敦人的首級被送往各村鎮傳覽,一併送到各村鎮的還有《通訊公告》和《備虜指南》。
鏟子港因為首級比較多,所以沒有“傳首”,只有公告和指南。
在臨時增刊的《通訊公告》裡,叛軍將鏟子港的勝仗向著鐵峰郡各村鎮乃至臨郡熱烈宣揚。
不過在公告中,執筆者刻意模糊“鏟子港政府”和“鐵峰郡政府”的界限……這大概就是掌握話語權的好處吧。
“咱們拼死拼活打仗,結果被叛軍拿來邀功。”波塔爾粗聲粗氣地大罵:“真他孃的憋氣!”
“也不能算邀功。不是還表揚了鏟子港人嗎?”阿爾法先生輕輕敲著紙面:“倒是這備虜指南有點意思。”
“有意思?”波塔爾鎮長腦子有點糊塗。
阿爾法先生拿出之前的幾份公告,笑吟吟地說:“雖然不確定執筆人是誰,但對方編順口溜的本領可是越來越厲害啦。”
波塔爾鎮長更加莫名其妙。
“[藏好糧,備好槍;蠻子來,莫驚慌];[與他躲、與他繞,就是不與他硬拼];[蠻子少、圍殺他,蠻子多、躲著他]……”阿爾法先生的笑意幾乎藏不住:“其實是主權戰爭時期‘森林乞丐’的戰術,被編成順口溜。”
“噢。”波塔爾似懂非懂地回答。
波塔爾知道“森林乞丐”,也知道“戰術”,可這兩個詞放到一起他就不知道了。
然而指南的內容波塔爾一聽就懂,無非是告誡農民們藏好糧食財務,赫德蠻子過來就往森林裡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