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連長忙到焦頭爛額的時候,溫特斯同樣很忙。
處理鐵匠行會的事情,溫特斯全權交給鐵匠波爾坦、紹沙翁婿去做。
作為一手創辦鐵匠行會的人,老鐵匠波爾坦對行會知根知底。既然選擇“來慢的”,那就沒人比老鐵匠波爾坦更適合操刀。
經過與老鐵匠的交流,溫特斯的視野已經不僅僅侷限於鐵匠行會。他安排夏爾和紹沙配合,對鐵峰郡的所有行會進行暗中摸底統計。
不過這些事情都要為戰爭讓路。溫特斯安排好步兵團各連的集結路線,倒在床上睡不到兩個小時,便又被夏爾叫醒。
附近各村的長老和公認擅長種地的農夫已經被召集到熱沃丹,正等著保民官去議事。
說來無奈,麵包得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樣一樣做。
雖然戰火近在咫尺,但是溫特斯第一個要解決的還是暖冬導致的農業災害問題。
從一定意義上來說,這件事甚至比防備赫德蠻子更重要。
暖冬雖然罕見,但不是沒發生過。關於麥子提前拔節,農夫們七嘴八舌提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辦法,例如在麥田裡辦集市。
一名聖克村的農夫信誓旦旦保證,只要在麥田裡辦一場集市,麥苗拔節的問題就能輕鬆解決。
溫特斯看似認真地聽著,不時“嗯嗯”點頭。其實他的心思早已經飛到荒原上,他的腦海裡全是鐵峰郡的地形。
相比於主政一郡,行軍打仗才是他更擅長、更舒適、更有安全感的工作。
這場會議,博德上校也在。
對於溫特斯的“叛亂”,博德上校不置可否,兩人相處一如既往融洽,就彷彿溫特斯還是遠征軍的百夫長一樣。
溫特斯也沒有主動詢問。
在溫特斯看來,博德上校恐怕也很是掙扎迷茫:
失去左臂,拖著殘軀回到祖國,卻發現祖國已死;兩個新共和國究竟哪家能代表帕拉圖,尚有爭議;溫特斯蒙塔涅毫無疑問是在叛亂,可正是因為這位叛亂的舊部,他才僥倖從荒原生還。
所有的情感和恩怨都糾纏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
溫特斯沒本事開解上校,只能留給上校自行解決。
溫特斯請上校也來參加會議,上校沒有反對。於是會議室的角落裡多出一位默默聆聽的獨臂中年人。
博德上校就這樣陪著溫特斯,先開民政會、又聽熱沃丹市民請願,接下來視察熱沃丹倉儲情況。
倉庫還沒檢查完,城外傳來訊息――薩木金帶著狼鎮勞役營剛剛抵達市郊。
於是博德上校又同溫特斯馬不停蹄出城,去給薩木金交接“大勞役營”。
之前的時候,沃涅郡的戰俘被打亂分配到各軍屯村協助秋耕,同時也是用軍屯村的力量監管戰俘。
現在各村士兵重新集結,戰俘也不能繼續留在各村,同樣要再次集中起來。
一攤子事情忙完,等溫特斯拖著疲憊的身軀和博德上校回到熱沃丹時,天已經快要黑了。
一整天上校都好像是溫特斯的影子,幾乎沒說話,只是默默看著。許多人還以為這位獨臂中年人是保民官的隨從或是侍衛。
但這一天還沒結束,安德烈和梅森正在駐屯所等著溫特斯開會。
博德上校跟著溫特斯參會,堂胡安和莫里茨就沒有出席――溫特斯暫時不想讓上校知曉兩位維內塔軍官的存在。
莫里茨中校本就懶得開會,堂胡安則已經帶輕騎進入荒原偵察。兩人每逢投票必棄權,缺席也不影響決策。
發下去的戰馬該如何集中?輜重堆積地選在哪裡?將近三百公里場的河岸線如何防守?是否要徵召民兵……問題一樣接一樣討論、決策之後,議題就只剩下一個:要不要向新墾地軍團通報敵情。
“報個屁!”安德烈嗤笑:“不說軍團那邊信不信。他們要是反問,我們怎麼回答?
‘另一夥蠻子告訴我們的。’
‘叛軍勾結蠻子!剿他!’”
一人扮演兩個角色之後,安德里總結:“媽的,最後一定是軍團和蠻子一起打我們。”
“也不能這樣說。”梅森學長無力地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