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三名打著綠色旗幟的騎兵飛馳而過,捲起一路煙塵。
保羅·維尼修斯猝不及防吃了滿嘴灰,氣得他大罵:“驢日的東西!還他媽想給老子加點佐料?”
彼得·岡察洛夫凝望著騎兵的背影,久久不發一言。
三名騎兵中為首的軍官徑直走進鎮公所,敲鐘集合居民,並向眾人宣讀告示:
“根據帕拉圖大議事會所透過之決議……新墾地行省正式收歸軍管……依照《托爾德協議》,新墾地行省的所有森林、河流、土地、礦藏產權皆屬於軍管政府……舊有拓荒政策即刻失效……”
鐵匠三人來得有些晚,保羅·維尼修斯生得矮小,站在人群后面什麼也看不見,他焦急地問朋友們:“誒?說啥呢?聽不清楚啊!”
“管他幹什麼?”波爾坦抱著胳膊:“鳥叫得再歡,咱們也得憑手藝掙麵包吃。”
彼得·岡察洛夫沉默不語。“要變天了。”他想。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諸王堡。
六名蒙塔共和國的談判代表神情嚴肅,沉著邁入大議事堂第一會議室,六名帕拉圖談判代表以及來自聯省、維內塔和瓦恩的旁聽代表正在等候。
第一會議室裡的代表們要商討一件將會改變許多人命運的大事:
統一諸共和國商法、貨幣和度量衡,廢除關卡、過境稅和消費稅,實現商品在聯盟內部的自由流轉,並達到最終目的——成立[大塞納斯關稅同盟]。
……
二十一年前,秋日裡的普通一天。
寡婦艾倫的酒館裡,波爾坦、保羅·維尼修斯和彼得·岡察洛夫三人喝著悶酒。
“梅傑裡,你拿個辦法!”保羅·維尼修斯打破沉默,拍桌嚷道:“我們都聽你的。”
波爾坦搖了搖頭。
彼得·岡察洛夫默默抿著啤酒。
這是波爾坦·梅傑裡來到新墾地的第九個年頭。
小寡婦艾倫已經變成寡婦艾倫,波爾坦的兩鬢也有一兩根白髮鑽出。
六年前,波爾坦把鍛爐遷到鐵峰山腳下、聖喬治河河畔的新址,從此生意一日比一日興隆。
保羅·維尼修斯和彼得·岡察洛夫也不再是波爾坦的助手,他們有了自己的鍛爐、助手和學徒,但三位好友還是在一起做生意。
波爾坦三人專司冶鐵,煉出的鐵料直接賣給其他鐵匠,免得自己麻煩。
最開始是附近村鎮的鐵匠遠道買鐵料。後來有的鐵匠為省運費,乾脆把鍛爐遷到波爾坦三人的作坊旁邊。
在波爾坦作坊周圍,人煙逐漸稠密。因為鍛爐眾多,所以附近農夫都管這處鐵匠村落叫“鍛爐鄉”。
波爾坦很喜歡這個名字,但他不知道這個名字還能存在多久。
他飲盡杯中酒,沉著臉開口:“鍛爐鄉的鐵錠在臨郡已經賣不出去了,上個月煉出的鐵料今天還壓在庫裡。鋼堡的條鐵眼看就要把咱們擠垮,繼續下去,咱們就是等死。”
“這還用說?”保羅·維尼修斯急躁地搶白:“都怪什麼狗屁條約!”
因為諸共和國互不相讓,成立“大塞納斯關稅同盟”的嘗試最終宣告失敗。但胎死腹中的關稅同盟計劃還是留下一些遺產。
例如:在安託萬-洛朗將軍的強烈建議下,諸共和國同意從官方層面統一度量衡——當然,統一貨幣沒戲。
以及:諸共和國原則上同意降低關稅,並一致同意現階段以“雙邊條約”作為“大關稅同盟”的代替品。
帕拉圖與蒙塔於一年前簽署《雙邊關稅條約》後,鋼堡的條鐵和鐵器如同潰堤一樣湧入帕拉圖。
對於帕拉圖人而言,他們能買到更便宜的鐵器,算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波爾坦這些冶鐵匠而言,情況已經壞到不能再壞。
好日子才過了六年,難道就這樣到頭了嗎?
“如果我有辦法。”波爾坦咬了咬牙,沉聲問兩個夥伴:“你們願不願意支援我?”
彼得·岡察洛夫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保羅·維尼修斯急不可耐地答應:“你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