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聚集在村廣場,看著告示牌上的告示。
新貼上的告示尺寸特別大,一張紙就佔了告示板的一半。
上面寫的每個字母也特別大,彷彿生怕閱讀者會看錯。
告示的右下角還有一個巨大的漆印,即便最愚魯的村民也明白這個漆印的意思:誰敢亂撕,誰就會被絞死。
村裡僅有的幾名能讀的人擠到告示前面,眯著眼睛念給其他人聽。
……
溫特斯原本不打算寫告示,因為他覺得農夫們不能讀,寫了也沒用。
“你這就想錯了。”巴德笑著解釋道:“大部分農夫不能讀,但是村裡總有能讀的人,他們可以念給其他人聽。印著教義的小傳單可是當年加萊文宗吸納信徒的重要手段之一。放心,他們能知道告示上寫的是什麼。”
於是溫特斯親自起草了一份告示。
巴德看過之後,笑得更加開心:“不能用這種文法,村莊裡是有識字的人,但他們也只是能看個大概。”
“還也不行嗎?我都已經儘可能簡化了語法。”
“寫告示可不是簡單活,你要按照八歲小孩也能聽懂的標準來寫。”巴德的笑容愈發多了起來:“還要簡潔,必須抓住重點。否則不等聽完,前面的內容已經忘得乾淨。最好是能押韻,像兒歌一樣朗朗上口。”
一旁的安德烈吭哧著說:“我想到一句好的。”
“什麼?”
安德烈清了清嗓子:“吃他娘!穿他娘!血狼來了不納糧!”
“不納糧!”溫特斯把草紙抓成一團狠狠砸向安德烈:“不納糧你吃什麼!”
“政治承諾嘛,不就是用來違背的?”安德烈滿不在乎道:“要是我們真能打下楓石城,還能有人敢來問我們為什麼要納糧?”
“好啦,你就別刺激他了。”巴德知道,問題其實是在“血狼”身上。
溫特斯很委屈,當真很委屈。
他從來沒有自稱過[血人]、[血狼],他也不是那類以恐怖綽號為傲的軍人。
但是不知為何,他的綽號一個比一個糟糕,而且越傳越廣、越傳越邪門。
斯派爾船長曾教訓他“要是不想一輩子跟著一個難聽綽號,就少幹這種渾事”。
這句話那時他沒往心裡去,現在追悔莫及。
就在他進城的第三天,熱沃丹各行會突然集體捐出一大筆獻金。
溫特斯最開始很高興,親自接見、感謝各行會的主席。
直到其中一人說漏嘴,說這些都是“送給血狼大人”的錢。
聽到這話,溫特斯登時變了臉色。
說話那人膽子又太小,竟然被嚇到當場失禁。
最後還是巴德給“血狼大人”收拾爛攤子,事後又給溫特斯好一頓說教。
總而言之,溫特斯最不想聽到的就是“血狼”這個詞。
“不過這句宣傳語挺好。”巴德笑著接過紙筆:“就改成[吃他娘、穿他娘、今年秋天不納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