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您說錯了。”凱瑟琳掩唇微笑,不失禮貌:“我們沒有等您。”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溫特斯愈發惶恐。
安娜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妹妹後腰上的細肉。
“作為納瓦雷女士的保護人和監護者,我給予你們兩位單獨談話的空間。”凱瑟琳優雅地起身,神情肅穆如同正義女神,令人生出不可侵犯之感。
她的目光彷彿能把溫特斯望到底:“蒙塔涅先生,雖然我的姐姐不求回報,但你也應該知道她為了來到這裡,經歷了多少磨難。所以我希望你尊重她,不要有任何冒犯的舉動。”
溫特斯心虛至極,使勁點頭。
“我走了。”凱瑟琳給了安娜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款款走向門外。
“請您慢走。”溫特斯恭敬侍立。
門緩緩關上,狹小的空間內只剩下一對曾經相隔千里、彼此思念的情人。
但是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安娜還是那個樣子,時光沒有在她的面龐上刻下痕跡,反而讓她增添了幾分成熟的美感。
她還是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美好模樣。
溫特斯卻變了,從精神到**都被錘鍛地滿是傷痕。
上一次相逢時,兩人很親密。親密到溫特斯可以伏在安娜肩膀上啜泣,而安娜什麼也不會問。
然而現在的溫特斯沒法再這樣做,他很想緊緊抱住安娜,但他做不到。
一道無形的牆壁隔開了兩人,精神上的隔閡比物理上的距離更加難以拉近。
溫特斯抽出椅子,想坐在安娜對面。
“不。”安娜垂下眼睛,聲音細微而沉靜:“你坐過來。”
溫特斯笨拙地坐到床上,坐到安娜身旁。
兩人有一點點距離,卻又很近,近到溫特斯能感受到安娜的體溫,近到溫特斯幾乎要被月光灼傷。
安娜無聲地把手放在兩人之間,而溫特斯下意識地握住了安娜的纖細的手。
安娜的手很軟、滾燙。但很瘦,面板血肉包裹著骨骼,沒有硬繭的保護。
溫特斯甚至擔心他的手將安娜的手劃傷。
安娜同樣也有一種隔閡感,這令她驚訝又難過。
她來到愛人的身邊,卻似乎拉遠了與愛人的距離。
但是至少他們還能感受到彼此,兩人就這樣握著彼此的手,靜靜地坐著。
安娜小聲打破沉默:“你的腿怎麼啦?疼嗎?”
溫特斯的左腿痊癒很快,他已經不需要拄杖行走,步伐也與常人無異。
可是異樣感仍舊存在,走不了幾步路就會變得痠痛難忍,全靠意志硬撐。
所以他才會變得喜歡游泳,因為在水裡,他的舊傷能暫時緩解。
每個人都以為他完全地康復了,又變回過去那個無所不能的蒙塔涅少尉。
溫特斯不願意也不想解釋,他原以為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種痛苦和折磨。
他也不需要向其他人尋求寬慰,他執著地認為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安娜是第一個問他疼不疼的人。
“疼。”溫特斯的淚水不受控制地盈滿眼眶:“真的很疼,一直都很疼。”
安娜俯身,溫特斯想阻止。
但是安娜堅定地告訴溫特斯:“我想看。”
溫特斯的制褲被一點一點挽起,被馬蹄踩斷的左腿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外傷,只留下一塊淺淺的紅印。
安娜的指尖拂過那處暗紅色的印記:“從外面幾乎看不出來有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