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河水雖不結凍,卻依舊冰冷刺骨。
可赤甲騎士縱馬踏入匯流河,竟是要抱著馬頸直接泅渡——還穿著盔甲。
由於視角的原因,戰場上大多數人看不見河道里發生了什麼。
站在西側山坡上的溫特斯卻看得清清楚楚:
河道不過十幾米寬,可那赤甲騎士被急流沖走至少五十米,幾次淹沒頭頂又幾次浮出水面,九死一生才抵達幹岸。
而戰場上的其他赫德人只看到赤甲青馬消失在河對岸,又突然躍馬出現在河岸這一側。
“亞辛!亞辛!亞辛!”山呼聲更加狂熱,直達雲霄。
跟在白獅身後的赫德精騎同樣蹈水入河,有人直接被暗流沖走,也有人抵達對岸。
就在白獅率精騎衝向戰場時,邊黎城中央的氈帳內,儀式已經進入最關鍵的部分。
為首的薩滿祭司拍打獅皮鼓,跳起癲狂、迷離而又有特殊美感的舞蹈。
其餘薩滿祭司一個接一個加入到這種舞蹈中。
溫特斯只感覺身體一股冷風掃過,令他不由自主想裹緊衣裳。
他剛想要詢問其他人是否有同樣感覺,突然間,劇烈的幻痛無緣無故出現。
他明明沒有進入施法狀態,然而幻痛卻做不得假。
溫特斯緊咬牙關,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身體不由自主蜷縮成一小團。
身旁的傑士卡中校大驚失色,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羅伯特中校的方陣內,羅伊中尉也抱著頭,慘叫著從馬鞍上摔落。
不光是溫特斯和羅伊,方圓兩公里內所有聯盟施法者全都被強烈的幻痛折磨到無法行動,有的能力較弱的施法者甚至直接昏死過去。
邊黎城中央的氈帳內,也有薩滿祭司在舞蹈中一頭栽倒。
為首薩滿祭司的眼角、鼻腔不斷有鮮血滲出,然而他的舞蹈只是更加激烈、狂熱。
“不行!不行!”溫特斯只剩下這一個意識:“不行!不行”
他集中全部精神,把意識集中在一點:“不行!拒絕!停止!”
一切如同琴絃繃斷,甚至彷彿真的聽到“崩”一聲,溫特斯瞬間從幻痛中脫離,他全身已被汗水浸透。
他最先看到的是其他人關切而擔憂的面龐。
“沒事吧?”傑士卡眉頭緊鎖:“發生什麼了?”
溫特斯感覺臉頰一涼,他摸了摸左臉,水?
是汗嗎?
溫特斯把手伸向天空,他能敏銳地感覺到,更多冰涼的小水滴落在他的手掌上。
在上千米的高空中、在密佈的烏雲中、在沒人能看到的地方,數不清的、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小液滴正在迅速從空氣中析出。
越吸收水氣,小液滴越大。直至大到無法漂浮在空中,紛紛墜向地面。
“防雨布!”溫特斯掙扎著要起身,他聲嘶力竭大吼:“防雨布!拿防雨布!”
其他人也感覺到異常,梅森中尉朝著火炮和火藥桶狂奔,邊跑邊脫下自己的衣服。
但對於戰場上大多數人而言,已經晚了。
從些許水滴到傾盆大雨,彷彿只在剎那。
暴雨來的迅猛至極,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火繩被澆滅、火藥被打溼、邊黎的熊熊大火化為青煙,火藥武器盡數失去作用。
攻城的六個大隊在滂沱大雨衝擊之下,狼狽撤退。
而在匯流河北岸的這片戰場上,成千上萬的赫德騎兵正在向帕拉圖方陣發起一往無前的衝鋒。
赤甲青馬的白獅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