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如直接拿銀幣當箭矢,至少銀幣由維內塔鑄幣廠統一打製,是隨手可得的等重、近似形狀的材料。
相比於訂製鋼錐遇到的困境,給伊麗莎白做劍鞘則省事得多。
溫特斯把匕首一併帶了過來。喬凡尼量好尺寸,倒了蠟模,伊麗莎白只需要在家等著喬凡尼叔叔把劍鞘給她送過去就行了。
“對了,小丫頭有說想要在劍鞘上用什麼花紋做裝飾嗎?”喬凡尼把匕首還給溫特斯隨口問道。
溫特斯被問住了,他可不敢擅自替伊麗莎白做主。只好不辭辛苦地騎上強運跑回家去問伊麗莎白本人。
伊麗莎白沒有立刻答覆溫特斯,而是在去了一次畫室後交給了溫特斯兩幅畫。
這兩幅畫與常見的宗教風格繪畫不同,更偏向於寫意繪畫,不講究透視原理,用細膩、精緻的筆觸勾勒出了花團錦簇的圖景。同時卻又沒有失於繁複,很好地利用了留白技巧。
當喬凡尼看到這兩幅畫後驚為天人,第二天就送來了做好的劍鞘。伊麗莎白提供的圖樣被喬凡尼使用凸紋法復刻在了劍鞘上。
凸紋法這種工藝是使用小鑿子在金屬薄板背面敲出手性對稱的圖案,這樣在金屬薄板正面就能得到淺浮雕花紋。再透過手工雕鏤細節,增加浮雕線條的清晰度。最終就能在金屬表面得到浮雕的美麗花紋。
這種劍鞘上的浮雕不僅能起到裝飾的作用,一定程度上還會讓劍鞘可以被抓得更牢固。
伊麗莎白拿到劍鞘後愛不釋手,興沖沖地向珂莎和安託尼奧炫耀去了。
不過喬凡尼來找小外甥實際上有另一件事,喬凡尼大笑著用力鉤住了溫特斯脖子:“那兩幅圖樣哪來的?還有沒有更多的圖樣了?”
原來喬凡尼把這兩幅圖樣展示給了另一位富商夫人,立刻就得到了兩個銀鹽盒的訂單。
相比賤金屬工匠,對貴金屬工匠技藝的估值要高一些。就算花費再多心血,鐵也很難賣到銀的價格。但是經過貴金屬工匠的精雕細琢,金銀器物的價格可以遠高出材料本身的價值。
所以相比於追求大量生產的賤金屬工匠,貴金屬工匠走上了另一條道路:把更多的心血投入到少量精品金銀器物上掙錢。
嗅覺敏銳的喬凡尼發現富有的女主顧們都非常喜歡這種花紋,這種新風格的圖樣對喬凡尼來說無異於是一條新礦脈,他急切的希望能得到更多圖樣。
溫特斯解釋道:“圖樣是艾拉給我的,她不是總去安圭索拉夫人的畫室嗎?應該是她自己畫的。”
喬凡尼聞言遺憾地說:“艾拉這個小丫頭,我要是問她要,她準要趁機敲詐我。”
“那就沒辦法了。”溫特斯一攤手。
“不過艾拉不是從小都很聽你的話嗎?”喬凡尼似乎早就有了腹案:“你幫我管她再要幾張圖樣過來,再幫你解決鋼錐的問題,怎麼樣?”
對於溫特斯想要定製的鋼錐,喬凡尼的解決方案是這樣:圓柱形狀需要的手工工時太多,不予考慮;所以乾脆使用三稜柱,可以在帶v槽的鐵砧上直接鍛打成型;鐵匠做好大致等重的毛坯後,送到喬凡尼的工坊,再使用“精磨”這種貴金屬加工工藝進行二次加工;雖然做不到像溫特斯手裡十枚鋼錐那樣分毫不差,但也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證形狀、重量的一致。
更重要的是成本也能讓溫特斯接受。
這個提議溫特斯完全無法拒絕,但溫特斯沒想到小叔叔變了,竟然要用這種方式和自己做交易。
看著溫特斯怨念的眼神,喬凡尼只好答應再做一個銀馬鞍頭作為圖樣的報酬。而且無論溫特斯能不能拿來更多的圖樣,都會幫溫特斯解決鋼錐的問題。
不過出乎溫特斯和喬凡尼意料,伊麗莎白告訴溫特斯,那些圖樣並不是自己畫的。
她給出了一個溫特斯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名字:安娜·納瓦雷。
伊麗莎白不僅認識安娜,關係還很親密。安娜、伊麗莎白還有其他幾位女性友人一起在安圭索拉夫人的畫室學習。那兩份圖樣就是伊麗莎白請安娜畫的。
自尊心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它驅使著人們做出高尚的行為,有時也會阻止人與人之間的溝通。
因為自尊心,雷頓少將踐行了自己第一個跳幫的承諾,溫特斯不顧手臂上的刀傷衝進了敵人的船艙;
也是因為自尊心,溫特斯懶得和納瓦雷小姐解釋,更不想和對方再見面。畢竟那不由分說的一耳光,還是挺疼的。
但伊麗莎白壞笑著,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幫溫特斯去找安娜要圖樣,顯然她已經從自己的渠道知道了溫特斯捱了安娜一巴掌的事情,這大概是她平淡生活中少有的樂子,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去。
“你那位朋友對我印象特別差,我能不見就不見。你就這樣想看再被打一耳光嗎?”溫特斯抓著伊麗莎白不許她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