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子青先是跟萬總玩老一套,口惠而實不至,但很快就被萬總識破。那天下班後萬總把歐陽叫到辦公室,便直截了當地告訴她,說由於公司效益不好,近期馬上就要裁人。歐陽要麼答應他的條件,立即跟他賓館去開房,要麼就做好準備走人。
歐陽年紀不大卻已閱男人無數,但在她接觸這個圈子裡面,大多數都還是要臉面的,文化程度如此之低的色狼還從來沒遇到過。歐陽子青當場傻掉,猶豫了好久,又推說此刻身體不太方便,而且還有很多為難之事需要處理,懇請萬總緩幾天,表示一定認真考慮這事。萬總到底還是憐香惜玉之人,最終還是答應了她。
歐陽子青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有一位市領導來開陽證券調研,事情一下子就變得更復雜了。
市領導近期調整了分工,文副市長由分管文衛改行主管金融。文副市長為了表示重視,上任伊始就來開陽證券調研。文副市長不僅年輕有為,為人也比較低調,據稱官場上口碑不錯。
歐陽子青當天被指名派去搞接待,沒想到晚上吃完飯,文副市長就安排機會和她單獨談了話。市長大人亮出底牌,說早聞歐陽大名,卻不知還真的和她有這個緣分,然後就提出了和萬總同樣的要求。
歐陽子青被嚇得不輕,知道自己這回已經無路可退,必須作出選擇。要麼辭職回家做全職太太,要麼就必須答應一位領導的條件。以歐陽此時心態,第一個選擇很快就被排除。她還年輕所以不甘心,而且她和任劍目前也非常需要機會,為將來自己創業積累資源和資金。
第二個選擇意味著什麼,歐陽子青並不是不知道後果。但高風險往往也意味著高回報,歐陽在痛苦中掙扎之後,決定賭一把運氣。
歐陽子青選擇了文副市長,然後文副市長出面替她擺平了所有的事。第一次從文副市長床上下來,歐陽子青獨自在浴室把自己的身體清洗了很久很久,也無聲地痛哭了很久很久。此後她確實也為任劍帶來了許多機會,讓他們家有了一定程度的經濟基礎。
自己做的事後果只能自己承擔,歐陽子青也知道怨不得任何人。回家之前她特別害怕遇上任劍,就先在門口報攤用公共電話撥了家裡座機。確定無人之後,才像小偷一般悄悄溜進了家裡。
既然對人生已毫無留戀,也就沒必要再去惺惺作態,假裝多愁善感。歐陽子青並沒有多耽誤時間,她給任劍發了簡訊,又在客廳留了字條,然後就直接關機。但進了浴室拿出剛買的刀片之後,歐陽子青渾身卻開始哆嗦。她咬緊牙關定了定神,橫下心來就在左腕上使勁劃了一刀,隨後便在劇烈的疼痛中痙攣起來,很快就喪失了意識。
歐陽子青醒來的時候,並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時間已是第三天傍晚。她仍然感到頭暈眼花,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
歐陽子青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場惡夢,但睜開眼睛,慢慢看清眼前那堆模糊的物事,竟是任劍憔悴的面孔之後,才漸漸想起了一些事來。
歐陽雖然有了意識,卻欲哭無淚,便又悽然閉上眼睛,使勁扭過頭去,再也沒有理睬任劍。
任劍愣愣地看了歐陽好一陣,突然伸手強行扳過歐陽子青的頭來,直直地和她對視了一瞬,兩人都沉默無語。
歐陽子青右手正在輸液,左腕上裹著繃帶,渾身幾乎都不能動彈,但卻突然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說任劍你個王八蛋,你為什麼要救我?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死!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雖然用了很大力氣叫喊,但歐陽身體虛弱嗓子沙啞,發出的聲音卻很小,於是就顯得更加悽慘和無助,讓人倍覺可憐。
然後歐陽子青就開始痛哭,卻也哭不出聲來,痛苦得渾身顫抖。
任劍伏下身去把臉貼在歐陽子青胸前,又伸手輕輕摟住她。雖然很小心,沒想卻還是觸碰到歐陽左腕,歐陽疼得哆嗦了一下,任劍只好趕緊放開。夫妻倆又默默對視了好長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時間彷彿就靜靜地凝滯在那一刻裡。
這一刻裡兩人都思緒萬千,卻又柔腸百轉。任劍既然已經決定原諒歐陽,心中便只有柔情無限。而歐陽子青雖已勘破生死大關,卻也知生命畢竟珍貴,真愛值得珍惜。罵過任劍之後卻又愧對任劍,對任劍依然有著千般不捨,萬般愛戀。那種複雜的心態,很難用準確的語言來描述。而自從感受到任劍的柔情那一刻起,歐陽本以為已堅硬如鐵石般的心,漸漸就柔軟起來,而且很快就柔軟得一塌糊塗。
歐陽子青知道任劍愛她,也曾為這種愛而感動而自豪,並且她也一直深愛著任劍。歷盡劫難愛猶在,這種愛就顯得彌足珍貴,但問題是以歐陽子青目前的狀況,她還配不配擁有任劍的愛?
其實無論配與不配,歐陽子青此刻都不想放棄,也不敢放棄任劍的愛。說她自私也罷無恥也罷,她都絕不會放棄。
歐陽子青已經用死亡來懲罰過自己,但既然她沒有死,那麼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還有什麼不能做的?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良久,任劍才輕聲說子青,我們離開陽州,去好好過日子吧!
歐陽子青默默凝視著任劍,好半天之後,才用微弱的聲音問了一句,說任劍,你什麼意思?
任劍說子青,等你出院我就辭職,我帶你去B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