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紅梅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任劍,惟恐他說出什麼令人害怕的字眼來。任劍自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就很嚴肅地說,紅梅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們盯那個獨家新聞是個大貪官,大壞蛋!我讓你幫忙,就是想弄到證據去舉報他,為陽州老百姓除害!
邢紅梅聽他這樣說,臉色漸漸好了一點。她想了想,說任哥聽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其實那個人只要一來,大多數時候就會有個很漂亮的女人來找他。但他們從來都是分開來分開走,在人前人面還裝作不認識,也不說話,我都見過好幾回。
任劍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歐陽,心裡頓時又疼又酸,一股怒火直衝腦門,費了好大的勁才強忍住沒有發作。他從沒有對任何人提過歐陽的事,所以無論蕭雪還是邢紅梅,根本就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就是任劍老婆歐陽子青。
看任劍皺著眉頭,咬牙切齒好半天沒說話,邢紅梅便誤以為他在思考,也就閉上嘴沒再說話。任劍愣了一瞬回過神來,發現邢紅梅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便有些尷尬,說對不起,我走神了。
邢紅梅卻搖搖頭,說任哥,你到底想讓我幫你做什麼?你說說。
任劍就簡單說了他的想法,邢紅梅一聽他要到1016房間偷裝影片監控,又緊張起來,趕緊問道,任哥,這樣做會不會犯法?
任劍想了好一陣,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便字斟句酌地說,嚴格地說吧,也許並不算合法。但我們本來就是為了伸張正義,被迫去做這種事,所以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罪名。
邢紅梅說,任哥我沒聽懂你的話,也不明白你的意思。
任劍說,我說句實話吧,要說沒一點風險那是騙人,所以這二十萬就是為了補償你。你們賓館有影片監控,我們肯定會被錄影,但你只要聽我的,保證後面就不會出問題。
邢紅梅半信半疑地看著任劍,想了想才說那你打算怎麼做?
任劍說,你放心吧,我連所有的細節都設計好了。
邢紅梅此刻心裡相當矛盾,任劍這邊有正義感和二十萬,不能說吸引力不大。邢紅梅家在農村,她從來沒見過那麼多的錢。有了這二十萬,她家那三間舊房子就可以換成兩層小樓,在鎮裡上初中的弟弟也就不用再為學費發愁,所以她非常需要這筆錢。但反過來一想,任劍的對手那邊,卻是一個有權有勢的大官,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後果肯定也很嚴重,不是她所能承擔得起的。
任劍看她猶豫了好半天不吭聲,就說紅梅你放心,其實我仔細考慮過你的問題,做完這事你就離開陽州,去外地做個小生意。以後這邊的事,跟你再沒有任何關係。
邢紅梅又搖搖頭,說任哥,話沒說清楚之前,我不會聽你的。
任劍愣了一下,又考慮了一會,說紅梅你應該知道,網上有很多人都是用這種辦法拿到證據,把貪官和腐敗分子拉下馬的吧?
邢紅梅點點頭,說這我知道,可這事我總覺得,總覺得……
任劍嘆了一口氣,說紅梅,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這的確也不是一件小事,所以你不用馬上答覆。回去好好想想,然後再做決定。想好了,就給我打電話好不好?
邢紅梅心裡雖然猶豫不決,但每次目光只要一觸及那張銀行卡,就老是不想離開,即使閉上眼睛,也老在眼前晃動。邢紅梅其實也知道自己已經動心,因為這其中的原因很複雜。除了這二十萬之外,蕭雪和任劍所說的正義,也都在促使邢紅梅去幫任劍。雖然天平明顯偏向了任劍這邊,但邢紅梅卻始終沒能做最後決斷,因為對小小的老百姓來說,副市長這個官實在是太大,也太可怕了。
任劍看出了邢紅梅的猶豫和彷徨,所以就沒有再給她施加壓力。任劍將那張卡裝進信封裡,然後起身走到邢紅梅身邊,將信封放進了她隨身的小包裡。邢紅梅似乎想拒絕,但動作顯得猶猶豫豫並不堅決,任劍便以手勢阻止了她,說紅梅這個你先拿著,就別客氣了。
吃完飯之後,任劍開車送邢紅梅回海華。離海華還有一大段路的時候,任劍就靠路邊停了下來,紅梅有些不解,正要說話,任劍卻笑了笑,搶先說紅梅,對不起,你就在這兒下吧,千萬別讓人看見我們在一起,這是為了你好。知道嗎?
邢紅梅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任劍的意思,便點點頭,說好的,我明白。謝謝任哥,再見。說罷開啟車門下了車。
任劍一直看著邢紅梅走到海華大門口,才開車回報社上班。
那邊邢紅梅故意慢慢地蹭著,一邊走一邊也悄悄觀察著任劍的動靜。待任劍的車遠去之後,她轉身就拐進了海華門口一家銀行。
邢紅梅走到ATM機跟前,從包裡拿出借記卡插入,輸入任劍告訴她的原始密碼之後,再點選餘額查詢,一看到螢幕上顯示那個六位數,邢紅梅的心立即狂跳起來。她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而且只要她願意,這些錢馬上就可以隨意支配。
聽任劍口說卡里有二十萬,和在ATM機螢幕上親眼看到二十萬,感覺上差別非常之大,如果說前一種只是吃驚,那麼後一種則是震撼!從這一刻起,邢紅梅就下定了決心。邢紅梅沒法想像有人再把這二十萬從她手裡拿走,一旦出現那種情況,也許她就會發瘋。
於是邢紅梅就想去他媽的副市長!去他媽的大貪官!然後改了密碼,退卡之後又小心翼翼地收好,才回海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