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劍說免貴姓任,請問你有什麼重要新聞線索提供給我們?
對方說,陽光集團的事兒算不算重要新聞?
任劍正想告訴對方,這事上面有規定,不讓自行採訪,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能聽聽對方提供的線索也未必不可,便改口說道,好呀,這是陽州目前的一件大事,當然算是重要新聞線索了。
對方說,陽光集團今天派了一個美女到小池子來,我敢肯定他們是想出大價錢收買死者家屬,而且還想要收買證人。這事你們要不要曝光?
任劍這事便有了興趣,趕緊問你這樣說有證據嗎?這種事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對方說你們不信趕緊來吧,陽光集團那漂亮娘們都到了張老闆店門口了。她一路走還一路跟人打聽,說要找目擊者瞭解情況。事情都清清楚楚地擺在那兒,還有什麼情況需要了解?這不扯淡嗎?
任劍想了想,說好吧,謝謝你給我們提供這麼重要的線索,我這就跟領導彙報。也歡迎你繼續和我們保持聯絡,如果有什麼新情況隨時通知我們。
對方說好吧,好像本來要結束通話,卻又突然問了一句,說任記者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個聯絡方式,我有事好直接找你?
任劍想了想,沒敢給他自己的手機號碼,便說我們報社有規定,工作聯絡不允許留私人號碼。但我可以給你一個電子郵箱,你有什麼資料可以直接傳給我,我會第一時間處理,保證不耽誤。
對方記下電郵之後,就掛了機。
任劍放下電話,就猶豫要不要去找高明彙報,但想了想又怕高明假正經,不讓過問這事。其實不用說任劍也知道,打電話來那人說話並不靠譜,但問題是他覺得既然遇上這種事,如果不到現場去看看,不瞭解一些實際情況,實在有點說不過去。於是決定不論怎樣,都先去現場看看,回來再考慮如何糊弄高明。
任劍打定主意之後,便撥了蘇菡的電話。
蘇菡接到任劍電話時,剛進辦公室沒多久,手裡提著剛打回來的開水都沒來得及放下。任劍叫她馬上去大門口等他。蘇菡問他去幹嗎,任劍卻沒說,還特別囑咐她千萬別聲張。
蘇菡帶上錄音筆之類的採訪工具,到了大門口。沒等多久,任劍就開著他自己那輛凱悅出來了。
蘇菡上了車,任劍二話沒說就開出了報社。
蘇菡問他,我們去哪兒?
任劍神秘地一笑,說帶你去個有意思的地方。
蘇菡說不說拉倒,還不想聽了呢。便戴了耳機,閉上眼睛聽音樂。
任劍本想賣個關子,這一來反倒弄得沒趣了,又不好求著蘇菡問他,便大聲嚷嚷說,蘇美女你真沒勁,連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蘇菡摘下耳機,笑了笑說,我不是沒有好奇心,只是不願意對眼前這事太好奇。
任劍說,那你知道我要帶你去哪兒?
蘇菡說我不知道,但我想要去的地方,肯定和何飛他們有關。
任劍說蘇美女,你真是冰雪聰明啊!
蘇菡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滿臉嚴肅地說,我聰明不聰明不重要,任老師我倒忘了問你,不是說不讓媒體自行採訪嗎?是不是領導讓我們去的呀?
任劍說,噓!蘇菡你能不能別那麼一本正經?這種事我們要替領導著想,別動不動就給領匯出難題。
蘇菡吃驚地望著任劍,說任老師,你這不是擅自行動嗎?無組織無紀律可是要犯錯誤哦!
任劍說,別說那麼難聽好不好?你剛來報社不懂,這種事上面怎麼講咱們就怎麼做肯定沒錯,所以報紙上只登官方訊息。但現在我們沒有報道任務,不是去採訪而是去了解情況,懂嗎?如果這種事真的一點不瞭解情況,一旦禁令解除,允許公開報道不就抓瞎了嗎?
蘇菡仔細一想,任劍說得好像都對,但還是憂心忡忡地問,那領導萬一知道了,會不會批評我們呀?
任劍說你以為領導會像你那麼傻?你只要不說,誰也不會問。
蘇菡一撇嘴,說任老師,你就把我想得那麼笨嗎?
任劍笑了笑,說你雖然不笨,但你再聰明也想不到,我為什麼要帶你去那個地方?
蘇菡也就笑了,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告訴我吧。
任劍說好吧,你這人反正也沒什麼幽默感,索性就告訴你吧。我今天一進辦公室就接到匿名電話,那個人告訴我,陽光集團要用錢擺平死者家屬,還派了個美女去收買目擊者和證人。
蘇菡聽了這話大吃一驚,本來她對這事持一種不偏不倚的立場,但如果陽光集團這麼幹,豈不說明他們一定有問題?想了想,忍不住便把心中的疑慮說了出來。
任劍說蘇美女,不能說你的想法沒道理,不過呢,這事還真不敢說真相到底如何。因為我們也不知道,打電話這個人說的是真是假,所以我才想去現場那邊看看。
蘇菡這才明白任劍帶她出來的真正用意,也不得不佩服他在這件事情上心思縝密。
兩人說著話就到了柳樹坪,他們遠遠地停好車,步行去了小池子。一進居民點就發現氣氛很特別,狹窄的街道上到處都擠滿了人,都不是在做生意,而是扎堆議論前一天的事。
任劍帶著蘇菡一路走,一路仔細聽旁人說話,大都是些和網上差不多的傳言。但剛剛走到出事那家小吃店附近,卻發現了新情況。先是聽見路邊有人說,陽光集團派來那個美女在和老闆娘談條件,但馬上就有人糾正說,那美女根本不是陽光集團的人,而是老闆娘的什麼親戚,好像是在一個政府部門工作,被專門請來幫忙的。
任劍和蘇菡對這些資訊非常感興趣,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就悄悄湊近門口,朝裡邊張望。誰知看了半天,連個人影都沒見著。小吃店雖然半開著門卻沒營業,屋裡空空如也,估計人家是在後面屋裡說話。任劍和蘇菡在門口呆了好半天,卻什麼也沒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