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血殿。
紅捻的身影跪於長階之下,凌淵摒退了左右,站在她的面前。
“你說,趙合歡想要親手挖下她眼裡的生滅石?”凌淵審視地問著紅捻。
他向來不待見這個女子,所以,對於她的話,他是不大信的。
“是的。不僅如此,她還要你真摯的淚。”
紅捻身為滅血峰的弟子,如今連空念師太都被逐出了玉女峰,且不要說她這個座下無名無分的弟子了。所以,找個可靠的靠山,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她找到了滅血峰。
可惜,她運氣不好,先撞上了凌淵。
凌淵聽罷了她的話,輕輕笑了一下,似釋然地說道:“你想得到滅血峰的庇佑,便替我前去一趟玉女峰,將訊息帶給趙合歡。就說,我想她了。讓她去鳳凰城的護城河等我。”
紅捻正在想著為什麼一定是鳳凰城之時,卻聽到凌淵呵斥道:“還不去?等著死嗎?”
紅捻見凌淵動怒,立馬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是。”便退下了。
待她走後,凌淵邁出了滅血殿,望著滿天的繁星,喃喃自語道:“趙合歡,莫要說我真摯的淚,只怕你自摳出生滅石的那一刻,我已淚如雨下。你怎捨得如此對我”
天幕之上,一顆流星帶著星光劃過了湛藍色的夜幕,華麗無比,卻又淡漠無言。
凌淵在星空下,久久站立,比永恆還要永恆的姿勢。
玉女峰。
紅捻冒著被殺的危險,回到了玉女峰,將凌淵的話,一個字不動的告訴了趙合歡。
趙合歡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冷地問道:“你是叛徒,一個叛徒的話,有幾分的可信度?”
紅捻無奈地一聲嘆道:“我去滅血峰,帶錯了信,必然是一死。到滅血峰,亦是一死。我雖貪慕虛榮,想要光大玉女峰,卻也是不願見到生靈塗炭的。我沒有壞心到那個地步。前去滅血峰,只不過是想找個藏身之處。若是姑娘能夠不計前嫌,放了我,讓我下山去,紅捻來生來世,感念姑娘的恩德。”
趙合歡細細想了想,她的話不乏幾分道理,見她確實也無路可走了,便與凝香交換了下目光,淡淡揮袖說道:“你下山去吧。從此隱姓埋名,不可洩露半句。知道嗎?”
凝香緩步而至,俯下身,甜美地加了句:“否則,我會讓你的舌頭,立馬不見。”
紅捻有些膽顫地哆嗦了一下,默默應了一聲“是。”,便收拾著行李,下山去了。
從此,世上再無紅捻,只有一普普通通的打茶女,喚名作,芸香。
鳳凰城,護城河旁。
打更聲由近傳向了遠方。
月色籠罩著整個護城河,似乎溫柔地,為她披上了朦朧的輕紗。
河面漂流著幾盞蓮花許願燈,承載著沉沉甸甸的希望,晃晃悠悠地駛向了遠方。
一襲白裙,長髮如瀑及腰,倒映在湖面的身影,顯得單薄而又纖弱。一陣微風拂過,柳條隨之而動,裙襬輕揚,柳絮落在了她的肩膀,像精靈落入了凡塵。
“來了?”
趙合歡背對著凌淵,凌淵猜不到她的表情。
他沒有應答,周圍陷入了沉默。
月色也漸漸黯淡了下去。蓮花燈亦在遠方的盡頭消失了蹤影。
華燈初上,霓虹漫上,一切,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夢醒了,該散了。
周圍,一陣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