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既是警告,也是合作。為的,是這個女人的安康太平。
而這中間,這一段時日裡,凌淵的不安越來越多,他覺得,如今的情形已經遠離了他當初的目的和計劃,甚至,連自己也陷入了這棋局之中。一切,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所能做的,僅僅是能保住自己所愛的女人不受到傷害,如果她有朝一日必定與天下為敵,那麼,也讓他隨之陪她下地獄吧。
去哪裡都好,就算是煉獄,有她在,便好。
“莫天至死不忘。”莫天同樣冷峻地說道。
兩個男人對望了一眼,各自又撤開了眼神,其中太多的意味不明。
“她也許很快就要醒過來了,你確定還要呆在這裡嗎?”凌淵十分不待見其他男人對趙合歡殷勤的樣子,尤其這個男人還是莫天。
“我看見她醒了我就走。絕對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你放心。”莫天同樣執拗,不想讓凌淵和趙合歡獨處一室。
凌淵也無奈地嘆了一句:“好吧。那我們便都在這兒乾坐著,直到她醒來為止。”
莫天冷冷地看了凌淵一眼,沉默不言。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趙合歡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莫天的影子,卻在眼前一晃而過,飄散不見,她著急地將手抓向了空中,抓到了一雙溫暖的手,她欣喜萬分地喊道:“莫天!是你嗎莫天!”
睜開眼,卻看到了凌淵微笑著卻受傷的表情,傻傻地盯著她的眼,替她理去了額前的亂髮,笑著說道:“傻丫頭,又做什麼夢了?”
而她卻覺得一陣頭疼欲裂,忙扶住了頭,好一會兒才鬆開,緩緩地說道:“沒……沒什麼……”
凌淵當然知道她是夢見了莫天,但他還是輕輕地攬過了趙合歡,將她擁入懷,撫摸著她的秀髮,輕聲地說著:“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現在會,以後也會,給我一個位置,好嗎?”
趙合歡感到了凌淵胸膛的溫暖,以及手心傳來的溫柔,不可否認,她不排斥凌淵,可是……在他之前,她的心裡,已經住上了一個人,千年,都抹殺不掉,要怎麼去再給他位置呢……
凌淵見趙合歡默不作聲,以為是默默答應了,歡喜的鬆開了懷抱,卻看到了滿臉淚水的她,無聲地在哭泣。
“怎麼了……”凌淵的心中忽然一陣絞痛,像是被馬蹄踏過一般地胸悶,他似乎覺得自己要聽到自己不想要聽到的答案。
“我想他了……我想他了……怎麼辦!!怎麼辦!!!我很想答應你凌淵……我很想答應你……但是我的腦海裡全是他……全是他……我沒有辦法控制我自己……沒有辦法……”
趙合歡的淚像決堤了的城,一下子崩潰到無所適從,一聲一聲在撞擊著她的心理的防線,同時也在一點一點地侵蝕著凌淵的內心,淚如雨下的她,已經無法自處,只能以朝拜的姿勢痛聲大哭……
“合歡……合歡……”凌淵一下子緊緊地摟住了她,將她抱得死死的,死死的,彷彿下一秒,她便會化成泡沫不見了蹤影。
他努力地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然自己一敗塗地,可是趙合歡的聲聲淚水,卻不是為了他而流,一點一滴都化成了利箭,穿過了他的內心,不留痕跡。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趙合歡嚎啕大哭,無助到像一個小孩,嗚咽道:“他就不該來招惹我……我們就不該遇見……不該不該……”
凌淵將趙合歡抱得更緊了,低低地也開始哽咽了起來,他在趙合歡的耳邊輕聲而細膩溫柔地說著:“還有我……合歡……還有我……你抱緊我……就會沒事了……”
屋內的二人,緊緊地抱緊在一處,不知是誰在慰藉誰的溫暖,誰在許誰的地老天荒,一切,是那麼的無奈,與蒼涼。
而屋外,同樣,一個人的身影倒影在窗欞之上,凝結成了冰凌,呆滯成了石頭,多少次想破窗而入,去安慰自己心愛的那個女子,卻又深深地將手指掐進了自己的手心裡,直到出現了五道血痕,直到有鮮血滴下,都不自知……
時間,在這一刻,化成了一把利劍,穿過了三個人的心臟,每個人都是傷痕累累,卻無藥可治。
只能等待時間給予解藥,熬成煎湯,服下後,遺忘千年……
“趙合歡,如果可以,我會許你地老天荒。可是我不能。我只能用盡我的餘生,來為你背叛師門,背叛天下,求得你,一生的喜樂安康。”
“趙合歡,如果可以,我想走進你的心裡。什麼血海深仇,什麼天下歸一,都是狗屁。我只要你,只為我笑,只為我哭。而我,亦會為了你不顧一切,哪怕是拿我整個滅血峰為賭注,我也心甘情願地奉上這份嫁妝。”
一切,都在那天霓虹漫天,星光搖曳,我初見你的那個夜晚,便已經註定了,誰是誰的是非歡娛,誰許誰的地老天荒……
而命運總是捉弄一場,總要在很久很久以後才發現,當年我們的遇見是那麼的驚心動魄的一場戲,卻,每個人都入了情,深陷其中,再也跋涉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