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傾嵐雖嘴上如此說著讓石驚染起身的話,手勢卻連抬也懶得抬一個,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那石驚染是何等會察言觀色的角色,見皇甫傾嵐此番表情一看便知是沒有打算讓他起身的意思,哪裡敢擅自起身?
只好,鬆了鬆姿勢,石驚染略略尷尬了一下,仍然這麼地,就跪在了那裡。
皇甫傾嵐見他識眼色,便也懶得再客套,就這麼讓他跪在了門檻那,開始閉目眼神假寐了起來。
——既然你喜歡作秀,那麼,索性,就讓你作個夠。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石驚染跪得已經有些腿微微發麻,而座上的那位容貌傾國傾城的聖主縱使再怎麼養眼,這膝蓋也是斷斷不饒人的。
但,聖主在睡,不管是真睡著了還是假睡著了,他這個做副尊主的,實在是沒有理由擅自起身的道理。
所以,他,只能等。
剋制得恰到好處的隱忍。
不巧,他這眼神裡的隱忍,落在了剛剛“醒來”的皇甫傾嵐的,眼裡。
皇甫傾嵐輕笑了一聲,假裝朦朧剛醒的模樣,微微打了個哈欠,似突然看到了這跪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的副尊主一般,連連驚訝地嬌聲說道:“哎呀,副尊主怎的還在此處,快快請起!”
語氣之中雖殷勤萬分,皇甫傾嵐卻仍然端坐在那椅子之上紋絲不動,只是慵懶地抬了個手而已。
而這石驚染早就看出了皇甫傾嵐有意給他一個下馬威,本想再寒暄一下再跪會兒,卻架不住這麻到了沒有知覺的雙腿,略略咬了咬牙強撐向了地面,順著皇甫傾嵐的這個手勢,便起了。
石驚染剛起身,便覺腳有些發麻發軟,幾欲昏昏向後踉蹌著倒去,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了門檻,才穩住了身形,強撐著道了一句:“多謝聖主。”
皇甫傾嵐見石驚染已是這般境地卻還不忘著要圓滑奉承一回,便知此人心機深重,眉目間凌然地掃過了此人一眼,暗暗記在了心中。
讓皇甫傾嵐有些驚訝的是,這副尊主竟生得並不彪悍,相反的,還有些瘦小,甚至——面黃肌瘦。
此人能坐到副尊主的地位,必然有其手段之處。
這點,皇甫傾嵐比誰都清楚。
因為,她一介女流,能成為一派聖主,其中的曲折,歷歷在目。
皇甫傾嵐收回了目光,似漫不經心地修整著自己的修長指甲,如同偶爾回一趟蒼雷派便走的語氣,輕鬆地問道:“近日裡來,派內上下可還好?”
石驚染立馬一個作揖,彎腰成拱形,堅定地說道:“託聖主的洪福齊天,派內和睦團結,一切呈欣欣向榮之象!”
和睦團結?
呵——當她這個聖主是傻子嗎?
皇甫傾嵐臉上卻絲毫不見波瀾,雲淡風輕地繼續撥弄著自己的掌心的細細紋路,眼角的餘光卻掃向了眼前這個心機頗為深沉的副尊主,毫無預兆突兀地便提高了聲線不輕不重地問道:
“哦?一切如常便好。只不過……我這個聖主回來這麼久了,怎麼也不見尊主前來請安?莫不是,許久未歸,不將我這個聖主放在眼裡了?”
石驚染的臉上,立馬閃過了一絲寒顫和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