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個人,好過死成千上百的人。尤其,是自己相依為命的哥哥。
既然自己的時日無多,那麼,就讓自己背上這罪孽去往地獄吧。
凌淵的眼神暗了暗,顯然,他早就猜到了蘭兒的目的。
趙合歡無奈地笑了笑,確實,蘭兒說的沒有錯。
自己存在這個世上,本身就會引起血腥,而,目前,可能僅僅只是開始。
“報——”
一名守衛匆匆忙忙地趕來,慌慌張張地跪了下來,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報道:“荃芷殿柴房有一渾身是血的男子,不知是不是……”
蘭兒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身子一個踉蹌幾欲向後倒去,幸而被侍女及時扶住了身子。
她攥著絲絹的手有些微微地顫抖了起來,柳眉緊皺,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聽聞訊息的趙合歡轉悲為喜,從茶几上一躍而下,顧不得有些崴到的腳踝,便向後院飛奔而去,只留下了一身翩翩起舞的湖藍色輕紗裙隨風揚起了高高的弧度。
凌淵嘆氣看了一眼蘭兒,叮囑了一句“好生照看蘭兒公主”,便也快步朝著柴房而去了。
趙合歡一腳踢開了半掩著的柴門,赫然在目的是滿臉滿身是血的莫天躺在柴堆裡!
溼熱霧氣在趙合歡的眼裡蔓延而開,緊咬著唇,她挪著艱難地步子,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這個熟悉的男人。
柴門外,站著凌淵,伸出了手張口想要拉回眼前的這個女人,卻,緩緩地抽回了手,將身子背了過去。
也許,看不見,就不會窒息般地難過了吧。
凌淵的身影,落在了趙合歡彎下的後背上,似緊緊地在擁抱著她,卻,安靜得悄然無聲。
趙合歡努力地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將顫抖的手指探向了莫天的鼻尖。
還有氣息!
終於,噙在眼中的淚,“啪!”滴在了莫天沾滿了血的手上,化開了紅色的暈圈。
凌淵一直認為,只要自己想得到的,從來沒有不得手過,而趙合歡的出現,卻成為了意外。
一個他費勁心機去追尋,卻始終得不到的,意外。
無論是生滅石。還是。她的心。
凌淵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一旁的石墨上,磐石瞬間變成了粉末,風不解風情地吹過,散落了一地的塵。
趙合歡聽到了聲響,轉身看到了拳頭上正在滴血的凌淵,冷冷地問了一句:“這一切,是不是蘭兒做的?”
血,順著指縫一滴一滴粘稠地滴下,填補著兩人之間沉默的空白,計數著流走的時間。
終於,凌淵緩緩鬆開了緊握著的拳頭,將帶血的手別在了身後,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這一切與蘭兒無關。是我做的。”
正緩步而來咳嗽不止的蘭兒突然停在了原地,眼裡閃過了複雜的情緒,哀傷?還是驚訝?
“給我一個理由。”趙合歡冷冷地看著凌淵,眼裡寫滿了恨意和絕望。
被背叛的感覺。
她感覺到了心裡像有憤怒的火焰在燃燒,像惡魔一樣在她耳邊說“殺了他殺了他”,腦袋裡已是洶湧的火色岩漿!
凌淵頓了頓,別在背後的手輕捏成團,冷漠地說道:“因為,他死了。我便能得到你。包括你的眼和你的人。”
趙合歡覺得心中的火焰像被澆了一把油,越燒越旺,眼睛已是憤怒的通紅,努力地剋制著問道:“那為何要置我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