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古神女天依大敗魔界以來,音天門就居仙界翹楚之位已達千年有餘,如今一見,果然不負盛名。
只見流雲仙氣自山頂而來,翩眇而下,迴旋轉迂,縈縈而繞,許看萬山瀰漫其中,青山黛峰,猶可尚見。
飛水傾瀉其間,捲菸霧直達雲霄之上,鋪萬里長路,直潤其間草木無數。
峰達萬丈之高,聳天際而低瞰萬物,渺滄海而垂憐眾生,曉天下而藏於胸襟。
流雲潺水,拾階而上,皆是玉石白牆,雕欄玉刻處皆是梵文句句,見不得文采亦看不得深意。
磅礴宮羽,飛簷處金鐘厚重而鳴,款款而下的是兀自高昂的盤龍虎踞在正中央的白汗玉石之上,好生氣派。
在這威嚴的大殿上,白肅簫低頭跪在臺階之下,雙膝已是麻木,左右地在調換著跪的部位。
這老頭兒也太過分了,不過是將一個獨角獸獸角做的小號角贈與了合歡,這老頭便發這麼大的脾氣,在這兒跪上了四五個時辰了。
“肅簫,你可知錯?”一個白鬚老頭身著掌門道服而來,拂塵在手,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味。
“弟子知錯。”白肅簫答得心不甘情不願,若不是膝蓋扎著這石板實在疼,斷然是不會輕易向這老頭兒低頭的。
“知錯了就去後山舉一萬次千斤頂,舉完才可以吃飯。”蒼山身為掌門又為師多年,豈是不知自己這徒弟的脾氣和稟性?
當年收他為徒,正是看中了此子天資聰穎筋骨奇佳,奈何卻也天生頑劣,屢教不改,幸而也沒壞了師門的名聲,功法也有所成,甚為欣慰。
但是,這次他居然弄丟了獸角號角,本應多罰幾日,若不是念在他自幼孤苦,怕是已不是舉一萬次千斤頂那麼簡單。
“半年之內,不許踏出音天門半步。”蒼山拂塵垂下,句句如磐石,容不得白肅簫反駁。
白肅簫驚訝地抬起了頭,師父這是要將自己禁足半年的意思?
以往只是舉一萬次千斤頂就罷了,這次居然將自己禁足?那個號角真的有那麼寶貝?
一旁的莫天靜靜地聽著,深知師命不可違背,但是卻也覺得師父這次罰得實在是重了些。
莫天剛想為白肅簫求情,卻聽到蒼山說道:“不必為逆徒求情,這是懲罰,不得更改不得違背。”
說完,蒼山便緩步背身而去。
白肅簫見蒼山已走遠,終於忍不住,顧不上腳麻跳了起來便大罵道:“這老頭兒越來越過分了,舉千斤頂就舉憑什麼還要禁我的足!”
莫天看著白肅簫一副活蹦亂跳的樣子,不由得揶揄了他一下:“禁足也好的,是時候該改改你的野性子了。連獸角號角都隨隨便便給人,也難怪師父要罰你。”
“莫天,這次連你也站到那老頭一邊了?”白肅簫不由得一陣心痛,他最好的同門兄弟啊,就這麼地把自己給賣了,一副浮誇的痛不欲生的表情看著莫天。
莫天輕咳了兩聲,淡淡地說了句:“你該去舉千斤頂了。”
言下之意,不然你就沒飯吃了。
只聽得白肅簫一陣哀嚎,憤憤地看了莫天一眼,一副我記住你了的表情極不情願地往後山去了。
留下莫天一個人站在原地,望著白肅簫遠去的方向,淡淡的有些黯然。
肅簫是知道那個獸角號角的重要性的,但是,他還是給了合歡。
下山一趟,本為歷練,卻不知徒生了幾絲煩惱。
莫天皺了皺眉,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莫師兄,師父找你。”一名看起來憨厚老實的弟子氣喘吁吁地來報。
“知道了,十師弟,謝謝。”莫天微微點頭,算是聽清了傳話。
被喚作十師弟的憨厚弟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便轉身離去了。
這老十雖資質愚鈍了些,但是辦事確實仔細穩妥的。
莫天望了望遠處的雲霧,有些惘然的嘆了嘆氣,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呢?
離開才三日,便已覺隔了數年,大抵還是喜歡上了吧。
莫天緩步走向師父的住處,音天門山上的白色梨花開滿了枝頭,飛輕輕一吹,便散落在了莫天的腳下,盤旋了幾個圈,又飛揚而去了他處。
莫天在門外叫了聲:“師父。”門便無人自開。
一陣梨花瓣夾雜著風吹了進來,落在了蒼山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