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琳疑惑:“他便是傅老魔了,弟子修煉絕尊者的滅魔寶籙,煉就一雙慧眼,他不管變成什麼樣,我也能一眼看的出來。”
“你過去十萬聲八萬聲的佛號,都白唸了!”智公禪師評斷。
“怎麼可能?我每一聲都是凝神定志,清楚誠心念的,如何就白唸了。”
智公禪師問:“你道阿彌陀佛看他是誰?”
謝琳篤定道:“肯定也是魔頭啊。”
智公禪師不再看她,雙手合十:“我淨土法門號稱橫超三界,利鈍全收,你說,他在不在三界之內呢?他是利還是鈍呢?”
謝琳覺得自己有點明白智公禪師的意思了:“他若虔誠唸佛,求佛接引,阿彌陀佛自然會來接引他,但是他又沒有,他現在就是魔頭。”
智公禪師又問:“阿彌陀佛號稱無量光,普照十方世界,能不能照在他的身上?”
謝琳想了想,回答:“他念佛,就能照到,他不念佛,就照不到。”
智公禪師做最後的努力,厲聲喝問:“因為他不念佛,佛光就不照他了嗎?”
謝琳呆了一呆:“那是自然!他不念佛,佛還照他,佛豈不是太厚臉皮了。”
傅則陽聽完朗聲大笑:“禪師,你即便真個舌顫蓮花,能說得頑石點頭,也說不通此女心竅。佛法難度有緣,那阿彌陀佛無量光此刻就找不到她的身上,如之奈何?”
謝琳大聲反駁:“魔頭休要耍嘴!我天天唸佛,如何佛光找不到我身上,卻能找到你的身上?你若真覺得自己了不起,且來撼動我這七寶金幢!”
傅則陽不理她,繼續跟智公禪師說:“老禪師,你一番苦心,怕她們與忍大師習氣互相沾染,同時沉淪,特地藉著七寶金幢的緣法把她倆帶在身邊,想要藉此點化,帶她們倆一起往生極樂,到西方花開見佛。然而她們與佛無緣,相反,與我倒是頗有緣分,老禪師,莫要再多費力氣,趕緊去吧,未來萬年之內,我會照顧好她們,將她們培養成本教聖女,等到萬年之後,她們用我那法門,念魔見佛,老禪師再來接引才是正好。”
聽完這些話,智公禪師竟然無言以對。
謝瓔和謝琳見以“大智”為尊號的神僧,竟然鬥口鬥不過魔頭,俱都憤憤不平,謝琳給姐姐使眼色,二人就要用絕尊者滅魔寶籙中的神功催動身旁矗立的金幢妙樹。
“阿彌陀佛!”這時又有佛號響起,是兩聲同念,一聲從下方傳來,一聲從上方傳來,金光綻放,祥雲湧動,又顯出兩個淨土佛界。
下方的為金剛世界,整個世界彷彿都用純金鑄成,教主為白眉禪師,顯大三昧光明雲,左右肋侍分別是他的兩個弟子采薇僧朱由穆和李英瓊的父親李寧,另有他師弟空陀禪師顯阿羅漢身,李琴生和阿童等弟子隨侍。
上方寶林世界,教主是天蒙禪師,顯大功德光明雲,左右肋侍一為謝山,一為李洪。
五個世界,五處淨土,合二為一,五位教主齊聲同唸佛號,聲勢震驚三界!
這五位高僧神尼,隨便一人都堪稱對手,但是傅則陽毫無畏懼,他那大自在光明雲也融入其中,先前對上一家,看上去勢均力敵,如今同時對上五家,還是勢均力敵,可謂是佛增八兩,魔生半斤,並無一絲一毫的勢弱。
傅則陽轉向下方的白眉禪師:“老禪師,既然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又如電,你又幹嘛學人家把家裡弄得這麼金光燦爛的?你又何必顯千丈金身呢?”
芬陀大師修妙法蓮華經,傅則陽跟她以妙法對妙法,智公禪師修無量壽經,傅則陽跟他以念魔對唸佛,白眉禪師主修金剛經,傅則陽上來便跟他打起了機鋒。
白眉禪師笑道:“此法界並非有意為之,乃是因緣和合而成,金殿是它,茅屋也是它,傅道友又何必執著呢?”
傅則陽道:“並非是我執著,而是教下弟子執著,見金殿則喜,見草屋則惡。”
白眉禪師點頭道:“世人重名相,此亦是佛門攝受之意。”
傅則陽問:“那我這一教之主,該如何教弟子降服此心?”
白眉禪師笑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又如電,應作如是觀!”
傅則陽笑問:“當真如此?”
白眉禪師慎重地肯定:“當真如此!”
傅則陽用手一指:“那老禪師這千丈佛身是不是夢幻泡影呢?”
白眉禪師道:“自然也是的。”
言畢,有青木旗掌旗左使辛辰子出列。辛辰子昔年在百蠻山跟隨綠袍老祖修道,綠袍老祖疑心他吃裡扒外,咬掉生嚼了他一條左臂。他生性隱忍,練就一身極厲害的法術,被稱獨臂韋護。後來綠袍老祖覆滅,辛辰子轉投入光明教下,後得到重用,升至青木旗掌旗左使。青木旗正使多年懸空,當年很多人都認為他必要接掌正使的。
作為百蠻山的大師兄,他骨子裡是十分自負之人,後來屢遭波折,直到光明教下,得傅則陽傳授指點魔門正宗道法,方明瞭其中真意。
在來之前,傅則陽指點眾人,大家各自隨著自己的因緣,該走的走,該留的留,凡事不必掛念,方能得最好的結果,否則墮落沉淪,莫生怨懟。
那時候聽得傅則陽此話,辛辰子便心有所感,這回出面,按照禮數,飛上前去,繞著白眉禪師所成佛身禮旋三匝,然後到座下頂禮膜拜:“弟子昔年做惡多端,殺人無數,其他生靈更多億倍。如今弟子時常懺愧後悔,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補救。方才聽禪是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又如電,應作如是觀。那弟子過去所造殺業,是不是也能‘如露又如電,當作如實觀’呢?還請禪師開始,助我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