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寶爺是李家唯一一個繼承者,是老爺心尖尖上的人兒,他出了事自然是要人陪葬的。
管家出去了,李承山抬手就掃落了書桌上的所有東西,嘩啦啦摔了一地。
他轉頭盯著牆上掛著的一副人物像,狠聲道:“為父定不會讓你枉死的!就算死,為父也要為你找個墊背的!”
畫軸上的人,是李承山唯一的嫡子,生的風流倜儻,在外面還有一個混名,寶爺。
寶爺精瘦的身子骨,與他爹一個天一個地。手裡執著一柄開啟的紙扇,這一點與他爹又不同。
圓光罩上的匾額上綁著白色的綢子,此時在窗外吹進來的風裡,簌簌作響。
門外一個管事的,躡聲進來。
“老爺,狗子回來了。”他儘量的只看自己腳上的一雙黑麵布鞋。
不一會兒功夫,頭頂上出來一聲:“叫他進來。”
人進來了,是一個半大的男孩子,黝黑而瘦小,瑟縮著身子,恭敬的站在門邊一動不動。像是被人教導過的樣子。
李承山坐在書桌後,端過丫鬟重新泡的茶,抿了一口。
“那家人有什麼動靜沒有?”
“小的在他家院子外守了二天,除了衙門裡去了一個差役,並沒有其他人上門,也沒見她們出過門,”男孩子又說,“老爺,剛剛小的在二門上遇到二姨奶奶身邊的翠兒姑娘了,正聽她和人說二姨奶奶的長毛狗兒丟了,恐怕就是少爺打了吃了,她讓人不要聲張呢。”
雖然老爺向來喜歡下手在他這裡打小報告,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管事的在一旁狠狠地瞪眼提醒他——不該說的不要說,小心你的狗命!
雖然說女不養狗男不養貓,但內院裡的二姨奶奶卻是替老爺養的狗兒,少爺向來看不起二姨奶奶的輕狂樣是府里人盡皆知的,如果是少爺吃了這條狗兒,老爺肯定是二話不說的,只不過這搭上了少爺的命,那就不好說了。
“這肯定是有人做的假象,二姨奶奶的一條狗而已,碰巧是少爺吃了,才出了這樣的事——這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離間了老爺和姨奶奶的關係,還讓咱們沒了少爺!”管事的說的很是氣憤,一張臉通紅,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為自己的話激動的。
“我知道,你們都下去吧。”李承山難得的沒有暴怒,看來死了兒子,不僅是讓他老了十歲,也失去了戾氣。
卻不知怎麼的,自這一日後,宣州府就出現了一種流言。
說是,李寶爺根本不是被廚師毒殺的,而是被自家的姨娘毒死的,因為那狗肉鍋子裡的狗就是李家內院出來的,說不得,是李寶爺和那個姨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才會被毒死的——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女人一旦有了心思,那是什麼事都乾的出來的。
再說,李府除了李承山的原配嫡妻生了一個兒子外,二姨奶奶也生了一個兒子,雖說是庶出,但若是母憑子貴,二姨奶奶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這話兒,管家可不敢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