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暗示她,其實他看穿了她真正的身份麼?還是在暗示,自己應該相信他?
他果然還是認出了她...該哭還是該笑?
是的,她其實是罌漓漓。
從醒來開始,就一直是罌漓漓,只不過,她卻強迫自己在扮演復仇版的瑤姬,因為此時,她必須要讓所有的人相信,她是瑤姬,包括讓她自己相信,否則一切都會功虧於潰。
可是,莫奕還是看穿了她的偽裝,並且在這個時候對她表明了心跡,這是幸還是不幸?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已經此生無悔,從她在他的眸中看出他在瑤姬和自己之間其實是選擇了自己開始,便已經下定了決心。
不能猶豫,不能心軟,不能彷徨,不能後退!為了替他解開那個‘朱雀之殤’,她願意不惜一切代價!
假扮瑤姬取得烏蘇的信任,分裂四位長老師叔,入主剎墨....這一步一步都是她之前和瑤姬所定的計劃的環節,目的,其實只是為了要解除那個‘朱雀之殤’的詛咒,瑤姬的辦法很冒險,但是罌漓漓同樣是個賭徒,所以她同意了。
可是,莫奕的那句話,卻讓她的心頭忽然又閃過了一絲更為大膽的念頭.....
“師妹,你怎麼樣?”烏蘇已經疾步走了過來,以為她傷得不輕,他伸手想要去扶她,卻被她揮開了,她掙扎著自己爬了起來,將那眼底的不捨和眷戀悉數收拾起來,對烏蘇擠出一絲笑容來:“沒事了。只是和五百年前的往事做了一個了斷而已。”
“師妹,其實你不必....”不待烏蘇將那話說完,她衝他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說下去。烏蘇定定地瞧著她,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
“我和他之間的恩恩怨怨已經過去了,如今好不容易重生,我想徹底地為自己活一次,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這樣斷了,也挺好。”她緩緩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師兄,你放心,我沒事的。”
“你還是打算替納禹人解咒?”烏蘇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卻是風輕雲淡,讓人看不出半分他的情緒。
“師兄,換你來做這個剎墨首席大巫師的話,你是願意面對當年普通的納禹一族,還是願意面對成千上百個像他這般擁有不死之身的永生復仇者?”她挑眉,以一種極為坦蕩地目光回望著他,直至她瞧見他的眸中漸漸又溫潤開來:“納禹人如今已經剩得極少,此時解咒,是我們剎墨人最好的選擇。”
烏蘇沉默了半晌,點點頭:“師妹說得沒錯,這樣的確對我剎墨是上上策,可是,那解咒之法?”
“當年師叔們不肯告訴我解咒之法,是因為時候未到,如今,我想他們會認可我的判斷。”
她起身,微微斂了斂自己的思緒,肅然道:“明日之事,師兄可有萬全的把握?”
“剎墨神殿那邊,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你放心。”烏蘇微微一怔,旋即應道,隨後他的目光又淡淡地掃過她的眉眼,忽而眉頭一皺:“師妹,你變了..”
“那師兄你認為這個變化是好還是壞?”她微微地偏了頭,並未否認,也並不承認。
“嗯,說不上來,不過,如今的你,才像個真正的剎墨族首席大巫師。”烏蘇這話倒是坦誠,若是站在剎墨一族大長老的身份來看的話,如今這般的瑤姬,的確更適合做那剎墨一族的首席大巫師,之前的瑤姬太過純良,太過猶豫,那樣的性子,其實是不適合做那剎墨的當家人的。
當然,雖然話是這般說著,烏蘇卻又微微地嘆了口氣,伸手撫了撫她那略顯蓬亂的發,其實他自己也很糾結,若說個人喜好,作為一個普通的男人的角度,他肯定是更喜歡從前那個純良單純的小師妹,但是,心中的理智又告訴他,如今的她,才是最適合剎墨的。
“五百年,誰都會變的,我只是花了五百年,才認清自己的身份,我,終究是個剎墨人,不管他們曾經對我做過什麼,這裡終究是我的故鄉,我有責任有義務為剎墨一族而盤算。”她澀澀地扯出一抹笑容,旋身而去,一身淡綠色的衣裙迎風輕舞,仿若墜入凡間的精靈。可是,烏蘇卻感覺得到,此時她的身上,卻有凌厲殺氣透出....
這樣的變化究竟是好,還是壞?
他不知道,他微微地闔了眼,罷了罷了,管他怎樣都好,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怎樣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