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烏蘇此時已然怒不可竭,他回身又反手揮出數倒紫色光幕向虛空中的莫奕襲去,卻被另外一道金色結界所阻,烏蘇的眸中閃過一抹怒色,他冷冷地回頭看她。
“師兄,你別出手,這是我和他的問題,讓我自己處理。”瑤姬的聲音聽起來很沉靜,卻讓烏蘇心中沒來由地忐忑起來,就在他還想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忽然她又接著說道:“師兄,你相信我,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烏蘇的嘴唇闔了闔,不再多說什麼,默然地住了手,也許是她面上的堅定之色讓他覺得如今的師妹和當日也許是有些不同了。
此時就算莫奕再駑鈍,也感覺到了似乎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了,更何況,莫奕是那般聰明的人,很快就發現了異常,這不像是尋常的罌漓漓,若是尋常的她,怕是早已不顧一切地飛奔到自己懷中,而不是這般--沉靜...
“漓漓?”莫奕試探性又喚了一聲,這次,他得到了明確的答覆,只可惜,答案卻讓他的面色驟然間變得頗為有趣。
“我不是罌漓漓,我是瑤姬,莫奕,好久不見。”她凝視著他的眸子,佯裝平靜地說出這話,可是,那略微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
好在此時她也並不需要太過偽裝,烏蘇早就知道她和莫奕之事,若是她裝得太風輕雲淡,反而會讓他起疑心。
“瑤..姬?”莫奕下意識重複了一遍,瞳孔驟然放大,似乎毫無心理準備,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卻是死死地盯著她那張熟悉的面容,面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複雜,幽深的黑眸頓時猶如染上一層化不開的濃霧,沉不見底。
那一閃而逝的是什麼?愛戀?猶豫?掙扎?還是心痛?
他在為誰心痛?
罌漓漓?抑或是瑤姬?
她瞧著他緊抿的薄唇,忽然沒來由地想起了五百年前初見他時的模樣,他依舊還是那般的朗朗少年,自己也依舊是如花的年紀,仿若什麼都未曾改變,一切彷彿恍如昨日一般,可是,似乎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罌漓漓呢?”莫奕終於還是再次開口了,問的卻是那另外的一個女子。
“我便是她,她便是我。”她沉吟著,緩緩地開口道。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驟然間拔高,變得嘶啞起來。
“我甦醒了,她自然便只能消失了,她,不會再回來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來,倏然間竟是迎上了他那冷如嚴霜的雙眸....
而此時他面上的神色是她從未見過地憂傷,沒錯,是憂傷,這樣的表情,似乎天生不適合莫奕,卻讓她的心中頓時也盈.滿了憂傷。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了他的心痛是為誰而起,原來比起瑤姬的甦醒,此時他更牽掛的是罌漓漓的去向。
她微微地闔了眼,知道這一場瑤姬和罌漓漓的賭博裡,是罌漓漓勝出了。
可是,雖然勝負已分,計劃卻還是得繼續,不管是誰贏了,那個既定的目標,卻是一定要達成的。
她咬了咬下唇,正待再說出更殘忍的話出來逼走莫奕,這時,忽然又聽莫奕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半晌之後方才幽幽地開了口:“當日,是我對不住你,我沒能阻止父親....”
“過去的,都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麼....”她微微地垂了眼眸,半晌之後方才幽幽地說:“再說現在虧欠的人是我,那個詛咒,是我下的,讓你們納禹人自相殘殺了這五百年,害你生不如死,這,都是我的錯.....”
“瑤姬....”莫奕的薄唇開開闔闔,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卻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出口,也許是他的心中此時紛亂如麻,因為罌漓漓的突然消失,雖然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這一天突然來到時,竟會讓他,如此地痛徹心扉。
“明日,我便會重新繼任剎墨族首席大巫師。”她忽然扭過頭去,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他那雙幽深的黑眸會讓她忘記自己的姓名,忘記一切,會讓她再無法說出半句殘忍的話來。
可是此時,有些話,她非說不可,有些事,非做不可,她需要得到烏蘇的信任,所以,她必須當著烏蘇的面,徹底和莫奕做個了斷,雖然烏蘇並不一定就會因此完全信任她,但是,這是她必須要做出的姿態。
為此,就算是再往自己心頭捅上兩刀,她也必須去做,她努力讓自己深呼吸兩口,又緩緩說道:“至於‘朱雀之殤’我不敢說絕對,但是我會想辦法解開的,那之後,還請你們納禹人好自為之,從此納禹和剎墨各不相欠,你我糾葛了這許多年,不管是誰欠著誰,誰負了誰,都過去了,就.....忘了吧....”
說到此時,幾乎已經泣不成聲,她別過臉去,顫聲說道:“從此以後,人海茫茫,各自....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