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點上,莫奕自己對於父親也是有著某種程度的怨恨,所以如今想來,卻是明白了當初卓傲問他那句話的涵義,卓傲只是在試探自己是否和父親一樣薄情寡義,而自己的回答顯然是讓他失望了,所以他最後才會惱怒地直接將自己逐出了永徽比武吧?
莫奕一直以為當年卓傲是因為自己後來不知天高地厚地挑釁而勃然大怒,將他直接從永徽比武的第三關勝出者中剔除了出去,卻沒有想到真正的原因卻是因為私怨,他與父親之間的私怨。
可是,卓傲又是如何認識自己孃親的呢?他和孃親又是什麼關係?為何要替她做這些事情?而莫奕又忽然想起孃親去世那日對自己的生生交代,說是這永徽城中她留給自己的重要的東西,難道那也是和卓傲有關?
雖然莫奕潛意識裡不願意去觸及那些父母的舊事,可是眼前的這一切卻由不得他不去揣摩,這卓傲當年和孃親究竟是不是有什麼不可言說的過去,雖然這樣的揣測對於為人子女的莫奕來說,是頗有些尷尬的事情。
這時,莫奕忽然注意到,孃親那交握的手中似是握著什麼東西,他輕輕地掰開她那冰涼地手指,這才發現,她的手中竟是握著一塊玉訣。
莫奕顫抖著手將那玉訣取了出來,上面的一行清俊小字卻讓莫奕頓時怔住了,他的料想果然不差。
那塊玉訣上清晰地刻著
生若求不得,死如愛別離!
好一個生若求不得,死如愛別離!原來這便是孃親遺骸失蹤之謎,莫奕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那位縱橫虛冥界,悍然面對千軍萬馬的一代宗師卓傲,竟會是如此多情之人,竟會如此深深切切地愛著一位女子,而那女子竟然還是別人的妻。
若是換做旁人,也許莫奕此時會忍不住替這一代宗師唏噓一番,感慨這位大宗師的一片衷情。
可是,對方心心所念之人,卻是自己的孃親,這個尷尬的立場讓莫奕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感謝這位大宗師,若非他對孃親的這番深情厚意,自己何以在五百年後,還能重見孃親一面,就對於莫奕來說,卻是比習得那天龍神技更為求之不得的事情。
不過轉念一想,莫奕卻又覺得無比詫異,既然卓傲因為父親的緣故不喜歡自己,在當年甚至直接將自己逐出了永徽比武,又為何要煞費苦心地在五百年後安排這一出奇遇給自己,
莫奕可不信這只是一出巧合而已,那之前最開始吸引他來這裡的傀儡木鳥,可是生生喚出了他的名字,若說不是刻意為之,打死他都不信。
卓傲為何要為自己做這些事情?既然他心心念著孃親,那麼對於自己這個情敵之子必是沒什麼好感,又為何要引自己來這裡,,甚至安排自己和那蒼龍的際遇,莫奕可不信那老傢伙是突發善心,想當年他將自己逐出永徽比武的時候可是沒半點猶豫。
難道...莫奕的心中忽然閃過一絲極其離經叛道的念頭,卻很快被自己在心底否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是那個念頭一旦在心底萌生,卻怎麼都壓不住,莫奕不自禁地開始在腦海中回憶起當年唯一一次見到卓傲的樣子,一身青衣,卓然傲立,年紀的確是與父親相若,眉目清俊冷冽,若是細細想來,他的五官眉目,倒是真的和自己有幾分神似!
這個念頭讓莫奕渾身如同被電擊了一般!不可能!他趕緊在心底否認這個極其要命的念頭!他是納禹族人,身上真真切切地流著納禹族族長莫無天的血脈,他是純正的納禹人,手背上的‘蝶殤’印記便是最好的證據。
趕緊揮開這極其不合時宜的念頭,莫奕忽然又想到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既然卓傲將孃親的遺骸搶來放在這裡,為何又不見他自己的遺體?這冰室空空如也,除了這個冰棺,就再無他物,既是生死相許,為何又徒留孃親一個人孤獨地在此。
要知道卓傲在五百年前永徽比武之後不久就徹底地銷聲匿跡,而那永徽城先是交到了瑤姬手裡,後來又落入若耶族之手,眾人都道卓傲怕是早就魂歸黃泉,莫奕對此也曾經深信不疑,可是,那卓傲自己的遺體,又是在何處?
此時,那原本一直保持著緘默的蒼龍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這冰室內迴響起來,拉回了莫奕紛亂地思緒:“那冰宮有些蹊蹺,出去看看也許會有收穫。”
莫奕這才想起這上古異獸似乎一直跟隨著自己,還好那廝不會讀心術,否則,莫奕不知道自己此時該如何面對了,畢竟這些都是他的家務事,不好宣諸如口的家務事。
他趕緊斂了斂神,將手中的玉訣再次放回孃親的手中,依依不捨地又看了她幾眼,縱身閃出了那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