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漓漓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在一一回想著昨晚的對話,卻見龍宇已經豁然起身,他長身玉立,墨綠色長髮低垂在腰間,清華如玉的容顏帶著幾分難以捉摸的神采,在炫目的朝陽中剪影成了一幅絕美的畫面,不知為何,罌漓漓卻覺得此時此刻,他的身影竟是帶著幾分孤傲與蒼涼。
然後,這位友人默默地看了她許久,終是脫口而出:“漓漓,你不能去剎墨城!”
罌漓漓一怔,不解地抬頭靜靜地看著他,似是在等待著他的進一步解釋。昨夜的長談中,罌漓漓自是將自己之前的際遇都一一告訴了龍宇,包括她是如何遇到莫奕,又如何被納禹人追殺,甚至是怎麼決定來虛冥界,事無鉅細,從頭說來。
所以,當龍宇突然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還是出乎了罌漓漓的意料,她以為,他一定會站在她那邊,堅定支援她的。
“為什麼?”她終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你難道忘記了,當年瑤姬是怎麼死的?!”龍宇從牙縫裡擠出這話的時候,面色變得陰寒無比,似是在為當年的瑤姬抱不平,龍宇對於當年的事情是一直耿耿於懷的。
“可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那個詛咒是因我而起,我有義務有責任去化解。”罌漓漓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千年槐樹下,定定地看著龍宇,眼中寫滿了堅決,一如當日在莫奕面前一般。
“解咒也可以想想別的辦法,不一定非要回剎墨城去自尋死路!他們,是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你的。”龍宇眸中的寒意越來越甚,似是憶起了當年的某些事情。
“可是,我的師兄,他應該會幫我的...”想起當日那般為了自己甚至能拼上自己性命的言錚,和他口中所說的師兄,罌漓漓覺得此時的龍宇有些危言聳聽了。
“不要相信你那個什麼師兄!若是他真的有心要護著你,當年就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殺了你!”龍宇忍不住低吼起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幾乎已是咬牙切齒,此時他完全不掩飾自己對烏蘇的不屑與不滿。
罌漓漓怔然,雖然對於龍宇的警告並不是那麼地放在心上,畢竟因為言錚的緣故,她的心中對剎墨人是多了幾分同胞的認同感,所以下意識覺得他們應該沒有龍宇所說的那麼險惡。
可是,此時罌漓漓的心中還是有一股子暖意在緩緩地升騰,因為她知道眼前這人是真心地在為自己考慮,雖然,她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如今瑤姬的靈識在她腦海中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她感覺的到,體內似乎有一股龐然的力量正在漸漸甦醒,她不確認自己是否能夠壓制的住這樣的力量,而瑤姬的元神彷彿也一直在遙遠的剎墨城呼喚著她,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在牽引著她,去揭開什麼一些五百年前塵封的謎題,那種呼之欲出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似乎一刻都不願意再去等待,恨不得立即就回到剎墨城去,揭開這種種的一切。
所以,她堅定地搖了搖頭:“龍宇,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是我的宿命,我在來到這虛冥界之前就已經早就做好了覺悟,不管是生是死,都一定要去剎墨城試上一試。”
龍宇的眉頭擰的更深了,他定定地看著她,與她那雙堅定的金棕色眸子對視了良久,許久之後,也許是看出了她的堅決,他無奈地嘆口氣:“就算你真的要去,也不能是現在,按照你如今的修為,一個人去剎墨城絕對是凶多吉少,再等一段日子吧。”
龍宇微微地闔了闔眸子,口中緩緩吐出的話卻再次出乎了罌漓漓的意料:“待會兒回去之後,你就準備一下,跟著星影去南海之濱--我們若耶族的皇城,在那裡呆上一陣子,我這廂還有點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若是我能處理好這廂的事情,我便陪你去,若是我有什麼萬一,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那裡,度過餘生,切莫再想回剎墨之事。”
罌漓漓聞聽此言一陣愕然,這是什麼對話?怎麼突然變成交代遺言一般了?而且,聽這話的意思,卻是有種不詳的預兆,是什麼事情,會讓龍宇說出若是他有個萬一之類沮喪的話來?罌漓漓腦中靈光一閃,卻是想到了什麼,她急急地上前一把揪住龍宇的前襟,瞪大了眼:“你這話什麼意思?”
龍宇微微地嘆了口氣,卻是沉默不語,其實不怪他危言聳聽,只是,如今的形勢,就算是他,也沒有絕對勝利的把握,這是一場豪賭,賭上身家性命和闔族未來!
可是,只有魏星影和罌漓漓,是龍宇不願意將他們牽扯其中的,所以,無論如何,在那場生死未知的大戰之前,他都必須要將他們送走,這樣,他才能了無牽掛的,與空鳴族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