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淚眼婆娑還想再說點什麼,他卻俯下頭,溫熱的額頭與她緊緊相觸,幽深的眸中彷彿有化不開的繾綣柔情:“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還有我。”
你還有我....
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罌漓漓再次淚流滿面。
相依為命,便是這樣的感覺吧?
原本鋒芒畢露的刺蝟,終於漸漸地放鬆下來,收回了自己倒立的寒刺,似是感覺到懷中罌漓漓終於平靜了下來,莫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是心中巨石落地,而罌漓漓漸漸平靜下來之後,這才發現面前莫奕有些不對勁,他的身上,帶有一種濃烈的血腥味和戾氣。
她那原本停滯的大腦才想起另外一個重要的問題,他這幾日,又是去了哪裡?
她猛然抬頭細細瞧他,此時他的頸間一道獰猩地血痕映入她的眼簾,某種揣測忽然在她腦海裡油然而生,她下意識地揪住他胸前的衣襟,顫抖著手一把扯開,果然,一如她所料那般,幾條狹長而醜陋的血痕縱穿了他的前胸,從頸部蔓延到腰際,宛如一條條鮮紅的血蛇,看得她觸目驚心。
想起自己方才沒輕沒重地揮舞在他身上的拳頭,罌漓漓此時恨不得大耳光抽死自己,因為那原本有些結疤的傷口又裂開了,漸漸地滲出血跡來,他方才一直強忍著傷痛在安慰她?
罌漓漓忽然覺得自己渾身都在顫慄,她顫抖著輕輕推開莫奕,這才發現,莫奕的身上,竟然滿是血汙,就彷彿是剛剛從血海中浸泡了出來似的。
“你究竟是去做了什麼?!”她忽然伸手撫上他的臉龐,顫聲問道,能讓莫奕受如此嚴重的傷,這個世間,怕是沒幾個人能夠做到,他究竟這幾日去做了什麼?
“處理了一些納禹族的私事。”他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可是那平靜的一句話背後,究竟埋藏著多少血腥與艱難,他卻隻字不提。
就在這時,一隻幽冥蝶忽然飛到了言錚的手中,言錚在讀出了幽冥蝶所傳來的訊息之後,神情在一瞬間變得無比驚悚,他機械地重複著方才所接收到的訊息:“據說,在虛冥界消失了五百年的納禹一族一夜重生,在新任族長的率領下橫掃虛冥界,西破空鳴,南抵若耶,卻獨獨放過了原本是納禹世仇的剎墨。”
說到這時,他微微地頓了頓:“而且據傳,新任族長武功蓋世,在離城將空鳴族族長燕諸直接斬於刀下,一夜之間,讓空鳴族徹底從虛冥界消失,又只用了一日,將若耶族趕出了鳴沙城,三日之內,納禹一族取代了當日的空鳴族,牢牢佔據虛冥界的西北角,與若耶和我剎墨形成新三足鼎立之勢.....”
言錚此時終於明白,莫奕消失的這幾天究竟都做了些什麼,也終於明白他的那滿身血汙和傷痕是來自何處,可是,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無論如何,言錚都實在不敢將那個幽冥蝶所帶來的訊息裡所說的那個冷血無情,強悍無邊的納禹族新任族長和眼前這個深情的男人聯想到一起。
罌漓漓的面色驟然間變得陰晴難定,她直直地看著莫奕,顫聲問道:“納禹的新任族長--是你?!”
莫奕沉默以對,可是他沉斂的目光卻已然說明了一切。
“為什麼...”在罌漓漓的印象中,莫奕並不是一個有多大野心的人。
“這是父親最後妥協的結果,也是讓族人放棄剎墨的代價。他們要納禹的復興,我便成全他們,但是相對地,他們也休得再窺探剎墨。”莫奕微微地闔了眼,將頭輕輕地靠在她的肩窩,連日的浴血征戰已然讓他疲乏到了極致,完成與父親的約定之後,因為心中牽掛她,便又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竟然好幾日未曾閤眼。
“為什麼要做到這步田地....”她哽噎著,似乎忽然間明白了那日他離開剎墨神殿之時對她所說的那句話:“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再失去任何你珍視的東西,這剎墨,誰都不能染指,就算是我的父親,我的族人也不行!剩下的一切交給我。”
當日,在瑤姬元神俱滅之後,他咬著牙扔下了這句話,便拋下她,迅速離去了,原本她在心中也曾怨過他,可是,如今,她終於明白了他當日那句話的涵義。
他是在用他的方式,最強悍決絕的方式在保護著她,和她所珍愛的剎墨。。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再失去任何你珍視的東西!”蒼穹之下,那雖然滿身傷痕,卻依然帶著一身凌厲氣勢的納禹族新任族長,用著那樣一雙深邃的眸子靜靜地望著自己心愛的姑娘,說出了最決絕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