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討之戰時,無論是遼河邊的地雷陣還是渾河邊的飛雷炮參戰,亦或是朝鮮境內的阻擊戰,那場面都是草原之戰的數倍之慘烈。
臣雖然沒有參與這三次的戰鬥,但臣在兵部整理卷宗的時候看到過,以為理解夠深刻了。
但等到臣率軍東征真正的經歷了之後才知道卷宗的記載遠不如實際的十分之一。
扶桑的戰鬥大部分還算正常,可天險前的地雷陣、城牆之後的對決以及峽谷的圍堵、琵琶湖的阻擊,場面比朝鮮的阻擊戰更是慘烈。
中南半島的戰鬥,海戰臣沒有看到現場,但戰船被炸的四分五裂,軍士想抱著一塊大木板漂浮都不行,更是無從躲避我們的射殺。
諒山的戰鬥不算激烈,但臘戍的戰鬥,那場面絕對是所有戰鬥中最為慘烈的一幕。”
說到這裡,洪承疇渾身輕微的顫抖,眼中閃過絲絲的恐懼之色。
肢體四分五裂、殘肢斷臂隨處可見,肉沫和血液與泥土混在一起成了泥濘、到處都是燒焦或正在燃燒的屍體……
屍體的焦臭味、烤肉味、血腥味、刺鼻的硫磺味等等混雜,令人作嘔,瀰漫方圓數里。
眾人沉默了,似乎看到了戰場的場景。
好一會兒後,洪承疇長長的出了口氣,平復了心中激盪:“臣說這麼多不是可憐他們、憐憫他們,對待敵人,哪怕是場面再血腥十倍、百倍,臣都認為是正常的。
可臣有時候在想,如果敵人也擁有如此的多、威力如此大的火器,那臣剛剛所說的那種慘烈景象會不會就是我們?
火藥技術是我們華夏最先發明的,火器我們也算是最先用在了戰場上,可自太祖之後,火器技術就停滯不前了。
假設……臣說句大不敬的話,自成祖之後任何一位皇帝能有陛下百分之一的重視火器,那我們也就沒有了那麼的屈辱。
哪怕是逃不過歷史的國運規律,有諸多火器,我們也不是扶桑這種島國可以肆意凌辱的,更不是跨越幾萬裡的西班牙等海外諸國可以襲擾的。
臣在想,陛下之所以設立了火器研究院那是因為要應對建奴蒙古諸部、扶桑等等,
但現在諸國已經被我們打的歸附的歸附、覆滅的覆滅,外敵盡去,陛下會不會就放鬆了對火器的重視。
不瞞陛下,臣在諒山的時候和忠貞侯聊過,待大戰結束之後會聯合向陛下進言,勸陛下繼續重視火器的發展,這東西就是一步快步步快。
臣雖然不太懂火器的製造過程,但臣仔仔細細的看過火器的構造,說實話現在的火器技術並沒有高到有壁壘,
敵人若是僥倖得到了我們的一門兩門火炮,給他們一定的時間,仿造出來應該不在話下,扶桑方面仿造的掌心雷就是個例子。
所以,我們不能因為戰爭結束了、四海澄清了就放鬆了對火器的研發,至少得等到我們將火器發展到有一定的技術壁壘的時候才能稍稍放鬆。
這是大明自身的底蘊所在,也是大明對外的底氣所在。”
殿內安靜無比,武將們臉色凝重,因為他們是親身參與者,或許有一天他們也會是戰場中肢體四分五裂的一員。
內閣眾人也是神色雖然也嚴肅,但卻是讚許的看向洪承疇。
崇禎沒有急於表態,看向洪承疇繼續問道:“那第二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