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朝廷臉面?
多麼小眾的詞兒,倒是引起了崇禎的興趣。
崇禎輕聲道:“畢愛卿,都談到這個地步,沒什麼不能說的,細說說吧!”
“是!”
畢自嚴一拱手,繼續道:“陛下,從神宗年間到陛下登基,朝廷多次向民間借銀子以應對財政空虛,都沒有償還,一共……六次。
第一次,萬曆二十年到萬曆二十七年間,朝廷為抗倭援朝戰爭,先後向民間多次借銀子,以江春家族為代表的鹽商,以潘氏、孫氏為代表的蘇州絲織業巨賈,總額高達兩百萬兩。
承諾以‘鹽引’補償,但實際支付不足三成。
第二次,萬曆二十七年,寧夏哱拜叛亂,朝廷又從以汪道昆家族為主的徽州鹽商和以平陽府衛氏、曲沃王氏為首的山西典當商借款一百二十萬兩。
承諾以兩淮鹽引抵償,實際兌付依舊不足三成。
第三次,萬曆三十四年,三大殿火災重建,國庫空虛,又從孫隆等蘇州絲織業巨賈和以林宏仲為首的廣州外貿商借款八十萬兩。
承諾增加生絲出口配額,實際支付不足五成。
第四次,萬曆四十四年,遼東戰事緊急,朝廷又向晉商借銀,每戶借銀五到十萬兩,合計六十萬兩。
承諾以‘邊貿特許權’抵債,但實際上開放程度遠低於承諾。
第五次天啟六年,魏忠賢遼餉借貸,以松江徐階家族後裔的江南棉布商和李旦集團的浙江海商,借款高達一百二十萬兩,如今也並未歸還。
同時,又從以大同李姓、宣府張姓的山陝糧商和運河漕幫借款五十萬兩,以九邊屯田收成抵押。
但邊軍軍餉和糧草都嚴重不足,怎麼可能給這兩者,如今更是分文未付。
六次總計借銀子六百三十萬兩,實際償還不足兩百萬兩,欠四百三十萬兩。”
嘶……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倒吸了口涼氣,而後紛紛看向畢自嚴,眼中滿是詢問之色。
畢竟這群人都是皇帝登基之後才被召回來的,基本上都在萬曆中後期和天啟初被罷官的,要麼外放出去的。
且這種事情朝廷不可能大張旗鼓,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諸如袁可立,從萬曆二十三年罷官,到泰昌元年一直賦閒在家,朝廷倒是幾次徵召,均以身體不適推脫不從。
見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畢自嚴苦笑了一下看向皇帝:“的確是如此,若非因推動商事發展,臣清查神宗朝以來的賦役黃冊,也不會發現這六次的借款。
關鍵的是,這些借款並不是直接記錄在賦役黃冊裡的,而是進了內帑,只是幾份借據而已。”
崇禎臉色有些難看,萬曆二十年到現在已經四十餘年了,當時經手和和知情人估計大半都死了,其餘的要麼被罷官了,要麼就是歸隱,肯定都是閉口不談的。
“王八蛋,簡直是混賬!”
“不想管事,你他媽的當什麼皇帝,讓給你那個做夢都想當皇帝的潞王朱翊鏐不好嗎?”
“一個皇帝當成這個鳥樣子就算了,從民間借銀子也就算了,畢竟總有周轉不了的時候,但是你他媽的倒是還呀,還不起,借什麼借?”
“真他媽的是個奇葩,這樣的大明不滅亡真是沒天理了。”
……
崇禎在心中將萬曆罵的狗血淋頭,哪怕這個人是他爺爺,他也是照罵。
哪怕是他那個便宜的叔爺爺潞王也是跋扈囂張、瘋狂斂財、荒淫無度的混賬東西,但估摸著也比他這個更加混賬的幾十年不上朝的爺爺要靠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