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筱白讓安維辰去取她的披肩,無非是因為她暫時不想看到他。
現在的她,隨時都有可能流下眼睛,可是,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哭泣,也不想讓他知道她知道了什麼,更不想聽他親口承認那些可能的事實。
雖然對安維辰說她去樓下等他,但熊筱白並按照自己所說話到地下停車場,而是在一樓大廳下了電梯。
出了酒店的門,一陣春夜冷風吹過,熊筱白打了個冷顫。
延著人行步道,緩緩地向家的方向走去,雖然全身凍得瑟瑟發抖,她卻固執地向前走著。
她現在真的需要冷靜一下,好好地思考一下,要怎麼再去面對安維辰。
杜美珊的話,縱然有誇張或虛假的成份,卻也未必不是實情。
熊筱白回想起剛剛與安維辰住在一起時的那段日子,她確實親眼看到過安維辰臉上的口紅印。而且,他自己也親口承認過,他身邊的女人數不勝數。
雖然現在的安維辰已經和以前不同了,但是,卻也不能抹殺他過去所做的那些事。那些她曾經刻意迴避、不去猜想的過去。
熊筱白也曾經想將過去的安維辰和現在的安維辰一分為二。可是,當她從杜美珊口中聽到那番話的時候,她才知道,之前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一個完整的人,怎麼可能一分為二?
如果她喜歡現在的安維辰,那她就應該接受過去的安維辰。而且,不論他過去做過什麼,她也必須原諒他。
要說服自己,將他在與自己相遇之前的那些日子、那些女人、那些放縱一笑而過,其實,並不容易。
如果愛一個人,不是應該接受他的全部嗎?還是說,我對他的愛,也不過如此?熊筱白仰起頭,做著深呼吸,想讓自己冷靜一點,可淚水卻還是從她緊閉的眼睛裡流了下來。
這一刻,當她開始懷疑自己對安維辰的感情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心痛。
如果,我可以輕易地說出“你的過去與我無關”這句話,那該也有多好。
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啊!
安維辰取了披肩,到了地下停車場,往車裡一望,卻沒有看到熊筱白,頓時又急又氣。
讓司機先回了家,安維辰自己開著車子,在路上緩緩地行駛,尋找著熊筱白的身影。
安維辰知道熊筱白身上沒有帶錢,也沒有帶手機,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她沒有坐計程車,而是走路回家。
見到她,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安維辰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她怎麼可以什麼都不對他說?她怎麼可以對他說謊?她怎麼可以擅自玩失蹤?她怎麼可以穿著那樣暴露的衣服在這個時間走在大街上?
突然,安維辰減慢了車速,雖然衣著略有不同,但他還是認出那個抬頭看星星的女人就是他的小熊。
她從哪裡弄了個白色的外套?看樣子像是……安維辰靠近了一點,他確定她穿在禮服外面的,就是酒店保潔員的制服。
她這是一早就計劃好了要走回家去嗎?所以才會向保潔員借了制服?所以才說謊支開了他?
她到底想做什麼?把我騙得團團轉,她還有心情在這裡看星星?安維辰將車子停在了路邊,下了車。
他忍著怒氣,一聲不響地走到熊筱白身邊,就在離她還有一米左右距離的時候,安維辰突然停住了腳步。
從未見過看星星還閉著眼睛的人……
更是從未見過看星星看到痛哭不止的人……
她根本不是在看星星,她是在哭嗎?安維辰覺得自己的心都被熊筱白的淚水刺痛了。
皺著眉頭,安維辰伸出手,他好想把她擁進懷裡,好想安慰她,告訴她,他可以保護她,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不會傷害到她。
可是,安維辰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就算她隻字未提,他也猜到了,讓她哭得這麼傷心的人,是他自己;把她傷到如此地步的人,是他自己;最沒有資格安慰她的人,是他自己。
在遇到小熊之前,安維辰從不知道原來他也可以與一個女人共處一室而什麼事都不發生。
在愛上小熊之前,安維辰從不覺得自己之前的生活有什麼不妥,更不知道越愛一個女人,就會越珍惜她的每一個第一次。
小熊第一次拿匹薩給他當午餐,他記得;小熊第一次下速食麵時給他打了個荷包蛋,他記得;小熊第一次拿鍋鏟揍他,他記得;小熊第一次與他相擁而眠睡在海邊,他記得;小熊第一次為了他哭,他記得;小熊第一次……所有的第一次,他都記得。
每一次回憶與小熊的第一次,他都會很開心。
就像他被小熊第一次綁在了床上,雖然那是她對他的懲罰,而且當時的他還發誓不報此仇非君子。可是,之後他回想那次的“SM”經歷,他都會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就像他和小熊第一次接吻,雖然只是一個意外,使兩個人的嘴唇碰到一起而已。可是,每當他回想起那次意外,他都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就像他把小熊第一次壓在身下,雖然到最後,他除了接吻什麼都沒有做。可是,他卻覺得那一次比之前與其他女人的任何一次都要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