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被管夫人叫回了臨華殿,嬋心對於在前殿聽到的事情一概當做不知道,沒有對管夫人說起過,管夫人頭腦簡單容易被人利用,她不想管夫人再惹是生非。
聽到管夫人想將弟弟弄進宮,起初劉邦不太樂意,十分不樂見管岫巖這樣的富家公子哥兒,什麼能力也沒有還吃好的住好的玩好的,想起自己微時的貧困生活,再看看現在的管岫巖,劉邦一時間很是心裡不平衡。尤其是最近又從一些下屬嘴裡知道了管岫巖在長安炫富,公開招選侍家良女,看上了的不管願不願意,給女孩家一些錢便強制性的扣留女孩。除此之外,管岫巖多次用錢買東方的明珠、珊瑚雕、裘戎、璧玉、楮木;買南方的玳瑁、犀牛、象牙獸皮。一時間長安貨值家們常常往管岫巖府上跑,觀賞他的金銀玉器和關中稀有寶物,府邸日夜有著絡繹不絕的人,高興了便大請特請,十分熱鬧,管岫巖竟和這些貨值家們成了朋友。劉邦念他是管夫人胞弟,沒怎麼制止他,也不想叫管夫人和他再聯絡,當然劉邦知道長安內好多皇親國戚都是這麼炫富,制止不了。於是不同意叫管岫巖進宮。管夫人說什麼好話,劉邦都是寬袍大袖一揮不讓見。管夫人開始哭哭啼啼起來,坐在席子上埋怨劉邦前些時候還說若是想見弟弟,就將他召進宮來,如今皇帝說話不算話了,連親人都不讓見。劉邦才想起自己那次去臨華殿確有這樣承諾過,自己忘記了,管夫人卻將它當為聖旨一般看待,自己這樣說完全是安慰當時一心想要為弟弟爭個侯爵的管夫人,沒想到那樣說竟叫她成為今日的通關文牒似的了。頓時劉邦沒話好說,見劉邦依然不同意,管夫人繼續哭道,“陛下金口玉言難道還比不上季布的千金一諾麼?妾幾年未見弟弟,你也狠心不讓見?陛下心裡從未重視過妾,奈何說話如此反覆?”哭哭啼啼的叫劉邦覺得心煩又歉疚。
劉邦過幾案邊拍了拍她的肩,呵呵一笑安慰道,“朕,朕還確有如此說過。今日便叫你見了他就是,奈何說出拿朕與季布作比較的事?國內初定,當應節儉自律,好好勸勸你弟弟。”
未仔細思考最後一句話,光惦記著前面的了,“快些下旨呢。”管夫人高興的起身,起得過猛,管夫人的腦袋差點將身後劉邦的牙給頂掉了,磕了劉邦的下巴,頓時疼的直叫喚。管夫人一陣慌亂,趕緊扶了劉邦坐下,要求看他的下巴處腫起來沒有,劉邦一手緊緊捂著下巴,疼的含糊埋怨道,“一點沒穩重樣兒,好不淑女。”管夫人楞一下,便原地咯咯咯的笑起來,兩手從背後環著劉邦的脖子,在他耳邊親暱的耳語一聲又咯咯的笑了。劉邦忘記疼痛一般摟過管夫人,親暱的在管夫人唇邊留下一記微微疼痛的吻痕,管夫人沒來得及反應,等他放開時,自己嘴邊卻隱隱作痛,管夫人既氣又笑羞澀道,“天子還欺負人呢。”心底抹了蜜似的把臉轉過一邊。劉邦繼續捂著下巴嘿嘿的笑著。
經過對劉邦的軟磨硬泡,管夫人硬是叫劉邦答應她下詔尋找在宮外的弟弟管岫巖,上午說著這事兒,下午劉邦便下了一道詔書,張榜貼在宮外市井之地。
經過上次渭水絕提的事情,長安好久沒見劉邦張榜下詔了,今日下詔,惹得城內的老百姓紛紛過來看。
“皇帝詔:管夫人惦念親人管岫巖,管君即刻進宮。”
街上的老百姓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是管夫人想親人了,聚集起來的人群一下子又散開了,各做各的事情。在人群中霍然出現一個手拿鳥籠的闊公子,滑稽模樣的打扮,頭上冠子邊兒插著一朵紅色的花兒,挽著袖口,下邊的衣角一側挽在腰間的袋子裡,嘴裡叼著草杆兒,正悠閒自得的走過來。臉上竟是些市井習氣,一搖一擺的走著,時而拿了嘴裡的草杆兒逗逗籠中之鳥,弄得鳥兒吱吱亂叫,時而與身旁的過客們打打招呼,時而淫笑逗逗街邊賣花的小姑娘。
“管爺。”路過的人恭敬之中又略帶一種嘲諷之態向他打招呼,他每每都是滿意的點頭微笑示之。
這位就是管岫巖了,成天沒事幹,又不用愁吃喝,天天過著舒服的日子。
“好啊好啊,最近怎麼樣啊?”管岫巖扯開嘴巴樂呵的回應別人,一手拿著鳥籠,一手隨意的搭在那個和他打招呼的人的肩上,露出一口大黃牙,一副十足的痞子樣。
“承蒙您照顧,一日三餐吃兩頓就滿足了,下民不敢想第三頓。”男子話裡有話的譏諷。
管岫巖起初沒有反應過來,也跟著表示同意的點頭,沒一會兒‘嗯’的一下瞪起了雙眼,彎頭看著被他握在懷裡的男子,順勢拍了男子腦袋一下道,“成心的是不是,譏諷我是不是?爺照顧你們是看得起你們,爺讓你們吃不上飯麼?告訴你,我可是當今皇帝……的管夫人……的弟弟,爺會沒錢嗎?你小瞧爺,一邊兒去。”管岫巖說著便將男子不悅的推開去。
男子開始迎奉他,“是是是,管爺大名鼎鼎,除了錢還是錢,簡直比前時的呂公子還要闊。”
“你故意的,什麼除了錢還是錢,拿爺和呂靈比。哎,我說今兒個怎麼了,老是給爺找不高興,告訴你,爺也有愛。”管岫巖彷彿不怎麼笨,一聽就聽出來是譏諷他的,說著往右一看,正好看見一個乞丐穿著破爛的跪在地上乞討著。管岫巖又轉回身來,“你瞧著,爺我就是有愛心,爺就是要給他錢,爺就是比呂靈好。”說著便走到乞丐身邊,將一錠金扔在乞丐身上,傲慢道,“不用謝,爺我什麼都有。”話罷便哈哈大笑起來,回頭再看男子時,那個和他搭話的男子早已不知蹤影了。
剩下管岫巖無聊的聳聳肩撇撇嘴走了。
正走的沒勁兒撩逗鳥兒的時候,前邊又急匆匆的走過來一個男子,見了他就氣喘吁吁的說,“管爺,你怎麼還在這兒啊?”
管岫巖頭往後一愣,顯得莫名其妙,腦子裡一尋思便又笑道,“爺我不是賣給白家鋪子了,酒足飯飽遛遛鳥兒,嘿,挺好。”
“不是,宮裡不是下詔叫你到宮裡走一遭麼?你不知道麼?”男子急切的說。
管岫巖一聽是宮裡傳的話下的詔,幾年了也沒見宮裡給他傳過什麼話,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是不是,有些不相信似的愣在那裡。
見管岫巖不動彈,那個男子趕緊給他指指方向,“那兒,你看皇榜就在前邊,爺你自己看。”
管岫巖顧不得那麼多了,急於想知道皇榜上對他說了什麼,於是提上鳥籠子撇下男子,一步跑到皇榜前,扒拉開還未走光的人群,猛勁兒的看著幾行字,只覺得纂體字兒像畫畫一樣好看,卻看不懂,沒念過書不識字兒,看不明白上面寫了什麼。著急的便隨手一抓一個頭裹白巾的男子,激動地指著皇榜話不成句的說,“上上上上面說了什麼,念念念念,爺賞你錢。”
裹著白巾的男子被他抓著,乖乖的朗朗念道,“皇帝詔:管夫人惦念親人管岫巖,管君即刻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