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父子之間平添了幾絲尷尬,二人友好地笑笑。正巧剛才劉邦那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喚來了隨身的宦官,他們趨步過來,劉邦將馬給他們牽著,又叫他們收拾了地上為死去的獾子,叫他們退下一邊候著。
“哥哥呀,如意射的獾子嘞,好不?”如意笑沖沖的看著劉盈驕傲的說。
劉盈又是一摸如意腦袋,“如意厲害,以後射獾子小心一點。”
如意頑皮的笑了,鬆開劉邦的右手鑽進劉盈懷裡,咯咯咯笑起來,劉盈又是與劉邦尷尬對視一眼,拍了拍如意的背。
“這幾日忙,也沒有去你那兒瞧瞧,還好嗎?”劉邦撓了撓後腦勺說道。
劉盈微點頭,露著一絲看似些許沉鬱卻又很暖人的笑,“嗯,一直在宮中隨著叔孫太傅學習,也沒顧得上每日去朝見父皇,兒子失禮了。”
劉邦搖搖頭,“既然是學習,父皇這裡不用朝見了。”暗暗一瞥兒子沉鬱的面容,頓了頓道,“呃——,今天怎麼有空也來上林苑?”
“宮中沉悶,想出來走走。”劉盈淡然說道,便把如意從懷裡拉出來交給劉邦,劉邦重又拉起如意的小手,緊緊攥著他。
劉邦往太子身上看去,瞧見他穿的不是很多,兩腮也已凍得鐵青一片,心下頓時很是心疼他,“天逐漸寒冷,你要多加衣服,瞧你今天穿的這麼少,來,父皇的衣袍你穿上。”劉邦便鬆開握著如意的雙手,解自己的衣袍。
劉盈趕忙上前阻攔父皇,兩手竟與父皇的手錯亂間握在一起,頓時又趕緊鬆開,各自轉移尷尬的視線,雖然二人很想找個藉口走掉,但是一時又找不出什麼藉口。
劉邦不知道自己和太子之間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何時和太子的關係生疏到了這般地步,竟與皇后一樣生疏的感覺,心下一思忖便知道都是怪自己。自從接回皇后呂雉,沒幾次到她那裡去,也不常見太子,還被戚姬攥著預備換太子。如今的太子這樣對自己,只能是思忖著太子害怕做錯事惹父親不高興從而加速換太子的步伐,太子心裡如此想法便衍生到行為舉止了,一刻不敢得罪父親,從來都是恭敬敦雅。太子總是避免和父皇的見面,怕給父皇帶來尷尬,其實他不在意帝位歸屬,在意自己父皇年老愛子的心,不想讓父皇覺得自己在和如意爭寵。
“父皇不必了,兒子不冷,母后已經吩咐戴青送來好幾件綿厚的衣服。”劉盈兩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抬於胸前又不自然的放下,在腹間攥著。
劉邦‘哦’的一聲點點頭,重新系好自己的衣袍,拉著如意。又道,“去、去看過你母后了?”劉邦吞吐而問。
“今早剛去看過,只是瞧見母后的眼睛浮腫,整個人失魂落魄似的沒有一點活力,不知道母后怎麼,問她也不說,只是叫兒子好好學習就是。”劉盈說。
劉邦登時瞠目,一絲涼風倒吸嘴裡,轉而面容淡淡,平靜的眨了幾下眼睛。他知道呂后心中所想,這幾天呂家處於下風,呂靈殺了人,皇后原本想藏著掩著,但是自己知道了,皇后不得不認錯,並且忍痛將呂靈賜死。作為呂族中人,皇后不願意這樣做,只是被逼無奈,只好選擇讓呂靈死,劉邦自己心中覺得呂后是怕自己多想,才叫自己下詔賜死呂靈的,其實自己只是怪她遇事都不和自己商量,自己一個人承受,他覺得是皇后不信任自己了。劉邦知道呂后這幾個月來一直背運,遇事不順,加上呂靈的事,所以她才會再也沒有光彩豔人。但是他很傾佩的是,皇后將太子保護的很好,不讓他受半點濁世的汙染,呂靈的事,太子一定不曉得,不然不會不知道呂后怎麼了。
劉邦將手搭在太子肩上意味深長的告訴太子,“有空多陪陪你母后,她需要你,你姐姐不在她身邊,你母后只有你一個了。”
劉盈‘嗯’一聲點點頭,“兒子會的。”微抬眼睛謹慎的一瞥劉邦,沉默半晌,小心啟口吞吐道,“父皇……有空的話也陪陪母后吧。”
劉邦又是一怔,這話叫太子說出來證明自己確實是冷落了皇后,頓生一種尷尬和深深的歉疚。原本想著這幾日就去長信宮的,只是嘴上不說而已,卻叫劉盈自個兒說出來,多少有些被動意味。
劉邦象徵性的‘嗯’了一下,點點頭。
身材嬌小的如意看著哥哥和父皇二人說著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話,眉梢越來越擠在一塊兒,撅著嘴巴,搖搖父皇握著自己的手,如意透亮的眼神給了劉邦慰藉。
“如意聽不懂哥哥和父皇說什麼,如意要和太子哥哥玩。”如意將笑臉撇給劉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