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家公主?”莎鈴兒吃驚的反問。
遮面女子云淡風輕的點點頭,依舊品味著已喝到肚子裡的茶香,“皇后送的茶吧?果真不同凡品。”
莎鈴兒未理會女子的話緊緊跟道,“魯元公主韶秀可愛,依約下嫁王兄,真是天地良緣。”莎鈴兒故意讚美的說著魯元的好話,欲要拋磚引玉的引出她的話。
果然,她好像上當似的,冷哼一聲,輕蔑的反問一句,“公主果真認為麼?”遮面女子一邊將茶拿起放在嘴邊喝,一邊用一種黯沉和帶著不屑的眼光直盯盯的看著莎鈴兒。
被她這麼一問,莎鈴兒與鈕祜兒更是面面相覷不已,莎鈴兒心下立刻自咐,是否女子的話要驗證了自己的猜測。立刻又轉向遮面女子看著,不解的反問,“難道不是麼?”迎著她的話順勢而問。
遮面女子放下手中的茶,繼續輕蔑的笑了笑,又迎上莎鈴兒疑惑的目光,將身子往莎鈴兒那邊湊了湊,謹慎的瞧了瞧左右四周,壓低聲音神秘道,“我要對公主說一句真話。”
莎鈴兒也將自己的身子湊近了遮面女子,洗耳恭聽。
“以假亂真真亦假,以真亂假假亦真。”遮面女子用手擴在嘴邊小聲對莎鈴兒說。
本來臉上的笑容就不怎麼綻放,聽見遮面女子這麼一說,莎鈴兒心底一咯噔,大致瞭解她要說什麼了,因為她本身就知道這個魯元公主不是真的,臉部的肌肉更像是僵住了似的看著遮面女子,鈕祜兒更是下意識的將手握成拳,怒目星光的咬著嘴唇。
“夫人究竟想要說什麼?請明示。”莎鈴兒不露情緒繼續引誘。
“公主真是天真活潑,我不相信哪個母親會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嫁到胡地受著百世不見的相思之苦,何況是漢庭的公主,你覺得皇家真的會將真公主下嫁匈奴單于麼?”遮面女子也不管莎鈴兒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一口將話徹底挑破,既然來此就是說這事兒的,何不一次開門見山的說。
莎鈴兒不悅的沉默了,眼睛直盯盯的看著遮面女子,以一種根本不相信更準確的說是一種反感的眼神看著她,眼中略有遊移終不語一言。
見自己已經說到這般透骨,莎鈴兒卻依舊沒有什麼很大的反應,遮面女子此時有些著急起來,一手’騰‘的一下撐在几案上對莎鈴兒說,“公主……沒有聽明白?”
莎鈴兒完全將目光重從女子身上移回來,臉上徹底沒有了笑容,反倒是陰沉和些微的怒意代之,‘騰’的起身雙手背後而站著,粗聲不悅道,“夫人,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不覺得這是在挑唆麼?我道大漢皆是知榮辱互協作的人,沒成想夫人竟說漢家的不是了。魯元公主只一個,我也見過了,夫人請回宮吧,恕莎鈴兒不遠送。”
拂袖而立不看遮面女子一眼。
見自己的用心沒有成功,反倒是落了一身騷,遮面女子有些不滿,站起身來對莎鈴兒說,“我也是為了我們漢庭考慮,假若你們發現我們是以假亂真的話,到時候不免南下長安,激起一場惡戰,倒不如現在說出來,將戰事的萌芽禍因扼殺掉豈不更好?”
莎鈴兒動了動嘴角,聽得女子也正是一番道理也就不好再開口,立於原地靜靜地聽著。
“想必你們也聽說過我們的皇后吧,她可是女兒身男兒心,厲害得很,這次的李代桃僵就是皇后想的法子,我不得不佩服她,朝堂之事多半還要問詢考慮她的建議和意見,就拿九原這件事,想必她也出了不少力吧。”遮面女子得意洋洋恨不能將皇后所有事都給挑出來洩憤,滿以為能夠惹怒莎鈴兒,沒成想……
“夫人請回宮。”莎鈴兒再次下了逐客令,“鈕祜兒,送客。”
遮面女子徹底動怒了,重重的‘哼’了一聲,將雲袖邊子一揮,黑著臉嚴聲道,“欒鞮公主果真不感謝我,反倒攆我出去麼?”
莎鈴兒轉身未理她。
“夫人請。”鈕祜兒將門開啟做出請的動作。
彷彿自己吃了閉門羹,自己來告訴她們實情,反倒被趕出來了,遮面女子滿心憤怒的瞅了一眼揹著她站著的莎鈴兒,絲毫沒有挽留她的樣子,於是忿忿的就出去了。
剛要抬腿越過門檻,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於是重又退回來,對莎鈴兒說,“既然公主毫不理會我的話,想必公主不會將我的話告訴皇后和其他人吧。”原來是怕莎鈴兒將自己說的話告到呂后那裡去,這才回來試探著問莎鈴兒。
“放心,莎鈴兒不管漢庭宮內之事,況且夫人不是說過這是為了你們漢庭考慮麼?”莎鈴兒轉回身來說。
遮面女子像是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對生命的保障,於是毫不留戀的急急的走出了昭明殿。
鈕祜兒將門重新關好了,背靠著門看著莎鈴兒,她正凝眉苦思著剛才遮面女子說的話,一手捏著下巴眯起眼睛,一手恰著腰,在屋裡走來走去的。
鈕祜兒來到她身邊,“公主,我們怎麼辦?”
莎鈴兒長舒一口氣,抬手捏了捏額頭,走到掛著一幅美麗的織錦圖的牆邊對站著看起來,沉默了半晌,說道,“她說的你我都明白,他們不知道你我已經瞭解真正的魯元長公主,其實私下裡叫‘眉心小妹’,當我們見到這個所謂的魯元公主時,不僅沒有眉心痣,而且看上去很有一種憂鬱,確是很震驚,所以你才堅定的和他們要九原郡地區,對不對?”
鈕祜兒點點頭。
“所以先前我只是示意你退下,到最後才上前阻攔,你明白其中緣由麼?”
鈕祜兒恍然大悟說,“他們不對在先,我們總得叫他們提著心懸著心不痛快一會兒,所以公主才如此放縱鈕祜兒在朝堂上的胡鬧。”
莎鈴兒笑了笑,眼中劃過一絲輕微的怒火,“放縱臣下的不只我,漢家皇帝不也放縱他的臣子麼?”
“漢庭欺我們太甚。可是公主你已經將厚禮送給了他們,他們卻只允許我們定居九原一年,還叫我們蓋印為憑,看不起我們,不相信我們嘛。”鈕祜兒撅高嘴巴,挑著漢家的不是,恨說,“既然他們自己人都這麼說,我們何不將事實挑明瞭,就要他們的真公主,反正我們已經吃虧了,明知是假的,我們還能當做是真的麼?千萬不能叫漢家的人覺得我們好欺負,要知道此時可是匈奴最強勁的時候,他們漢家絕對不敢和我們開戰。”
莎鈴兒好心下有些動容,但是又仔細一想,眉頭又皺起來了,彷彿有些擔心,道,“切勿魯莽行事,若是我們將事實說出來,他們會將我們抓起來還是交出真公主,我們都不知道,畢竟這是兩國聯親的大事,直接說出來恐怕不妥,皇帝面子上掛不住,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處,反倒落得一身不自在,更有可能輕易的挑起戰端。漢家休養生息,我們也剛打擊了西域樓蘭諸國,聽王兄講過些日子需得敲打敲打遼東的烏桓部落,他們又西進搶奪我們的地盤了,如此說來我們也需得休整,不是動軍事的時候。”
“公主打算怎麼辦?”鈕祜兒問。
莎鈴兒踱步咬著指甲,眯起了眼睛想了想,忽然心下一亮,“不直接找皇帝皇后,找他們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