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大部分郡兵都收拾物品各自回家了,但也有五百餘郡兵留下,願意成為募兵,為晉王效力,羅士信當即把他們組建為餘杭營,任命自己的親兵校尉劉建為餘杭營郎將,又安排幾名親兵為旅帥,負責統領這支新郡兵,他們將駐紮在城內,由總管府軍部直轄。
這就是蕭夏的郡兵改革思路,取消原來的郡兵服役體制,從每個郡中招募五百士兵為新郡兵,旅帥以上將領由總管府軍部派出士兵擔任,同時新郡兵直屬於總管府軍部,將來條件成熟後可以轉給刺史統領,軍俸由郡衙負擔,只有五百士兵,一個郡還是養得起。
天光大亮,羅士信率領三千軍隊入城,前往郡衙拜訪餘杭郡刺史路道德。
路道德是梁郡人,在去年就曾前往江都拜見晉王蕭夏,他這兩個月很緊張,他是在晉王取消視察餘杭郡後才意識到山越人要造反,可把他嚇壞了,不斷寫信給晉王,懇請晉王派兵入駐餘杭郡,現在大軍終於來了,路道德才長長鬆了口氣。
路道德親自率領官員到郡衙外迎接羅士信到來,一起將羅士信迎入郡衙。
兩人分賓主落座,路道德又讓手下上茶,羅士信肅然道:“這次我奉晉王殿下之令進駐餘杭郡,就是為了應對山越豪強的造反,晉王殿下讓我詢問路使君,去年稅賦徵召如何了?”
路道德嘆口氣道:“稅賦徵收倒是正常,和去年差不多,關鍵是運不出去,我聽說有小股匪眾在餘杭郡內活動,有人說幾十人,有人說數百人,還有商船在運河上屢屢被劫,我不敢送稅賦北上,萬一被劫,失睡稅罪名我擔待不起。”
“稅賦現在在哪裡?”
“就在城內官倉裡,由衙役日夜守衛。”
羅士信笑了笑道:“都尉董懷亮率領兩千軍隊就駐紮在城外,你為何不讓他派兵守衛?為何不讓他押送北上。”
路道德苦笑道:“說起來這件事很丟臉,本來現在是春末夏初,也是麥田需要人手維護之時,所以我不太想召集郡兵,但董懷亮再三告訴我,山越叛軍要殺來餘杭郡,必須要召集軍隊防禦,他說了好幾次,我才終於答應了。
不料十天前我才忽然得知,董懷亮竟然是東陽郡山越豪強嚴瓊的女婿,這個訊息把我嚇壞了,就害怕他突然率軍殺進城內,我更不敢讓他押送稅賦,那無疑是羊入虎口。”
羅士信點點頭。“使君不用再擔心了,董懷亮昨晚已經被我們處死,郡兵也已全部解散回家,留下五百士兵改編為郡兵,由我的手下率領,他們將負責錢塘縣的城防。”
路道德鬆了口氣,“這樣就太好了,請問羅將軍,軍隊會一直留在餘杭郡嗎?是否需要我們負擔軍糧?”
羅士信緩緩道:“餘杭郡的稅賦交給我,我有晉王殿下的命令,軍糧就從稅賦裡支取,但蔬菜和肉食需要地方官府協助。”
羅士信取出一份晉王令交給了路道德,路道德看了看晉王令,便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請將軍放心,我會安排好!”
羅士信的另一個任務是切斷東陽郡向會稽和永嘉郡輸送鐵礦石,他當天下午找到了負責航運的官員,錢塘縣尉陳璜。
錢塘江的碼頭上,江風很大,縣尉陳璜頂著風吃力地高聲道:“我們這裡都是錢塘江,越向東越寬,像個長長的喇叭口,可以說它是江,也可以說它是海,江海一體,不過我們民間認為要到鹽官縣才算正式入海。”
陳璜又指向東南方向道:“娥江就在會稽縣北面注入錢塘灣,但距離東海非常近了,我們這裡最大的災害就是潮湧,平時小潮,八月大潮,一旦遇到大潮,海水就會湧來衝上岸,將兩岸的百姓捲走,所以錢塘縣以東的錢塘江兩岸都不能住人。”
“鐵礦運輸和海湧有關係嗎?”羅士信問道。
縣尉苦笑道:“以前沒有關係,這半年關係很大。”
“為什麼?”
“以前有西興運河,直接從錢塘縣運往會稽縣,去年秋天運河開始疏浚,暫時斷航了,說是今年二月恢復,結果到現在也沒有恢復,各種貨運目前只能走錢塘灣轉去曹娥江,這裡原本是海運倉庫,現在臨時改為中轉倉庫了。”
“所以現在鐵礦石也只能走海路?”
“對!可是走海路小潮也很厲害,錢塘縣以東的風浪很大,東陽郡過來的小貨船隻能運到錢塘縣,然後貨物換大船前往曹娥江,倉庫堆滿了大量鐵礦石。”
羅士信連忙問道:“倉庫裡還有鐵礦石?”
“運走一部分,還有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