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顧綰綰讓明華過去,自己留下照顧繡春。繡春整夜睡得不好,高燒不退,總是說胡話,顧綰綰用酒打溼毛巾,幫她擦身子,降低體溫,忙得一夜沒閤眼。
她睡不著,也不想睡,有許多問題還盤踞在她心頭,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糾纏不休,心慌意亂。
看到繡春這樣,最應該怪的是燕無雙,可是她現在卻不能去怪燕無雙,她得想辦法讓燕無雙承諾不再傷害繡春和明華。
第一次錯誤已經犯了,就絕對不能再有第二次。
天微明的時候,颳了一夜的風突然停下來,看著窗外漸漸明晰起來的景物,她波瀾起伏的心情卻是慢慢陷入平靜,有疲憊的感覺自腳下蔓延而上,襲上全身。
靠在窗前的桌上,顧綰綰閉上了眼睛,只是很快就被驚醒過來。
幽冷閣那邊傳來聲響,她抬眸看去,只見燕無雙帶著一行人準備出門。這次回來之後,他每天都是這麼忙,不知道都在忙些什麼。
不過出去了也好,他不在府中,不就不會再做傷害人的事情了?這樣想著,顧綰綰從心裡輸出一口氣來。
只是繡春的病情仍是顧綰綰心裡的一根刺,燒是退了些,可是喝什麼吐什麼,根本喂不進藥去。
“這可怎麼是好啊?”明華握著繡春的手,滿臉急色地道。
“我再去請黃大夫來瞧瞧。”把繡春交託給明華照顧以後,顧綰綰就去請黃大夫了。
只是黃大夫人到了門口,卻被管家攔住:“不好意思,黃大夫,你不能進去。”
“這是為何啊?黃大夫是進來給人看病的!”顧綰綰蹙眉,站到黃大夫面前,對管家說道。
“敢問白姑娘,黃大夫來是為何人看病啊?”管家聽了這話後,不答反問。
“這有什麼關係嗎?”感覺這管家想找茬,顧綰綰警惕地開口問道。
“若是為了繡春那丫鬟,還請黃大夫回去,王爺有令,繡春是戴罪之人,不許請大夫。”管家還算恭敬地答道。
豈有此理!燕無雙那混賬,人雖然不在府裡,卻要下這種命令。繡春傷得那麼重,若是不給她請大夫治病,不是要活活拖死她嗎?
心中怒氣騰昇,面上顧綰綰卻只是冷冷地問:“若不是給繡春看病,而是給其他人呢?”
不管怎麼說,先把這黃大夫給請進去才行。
“若是給其他人看病,自然是可以進去,只是不知,這府中何人生病了?老奴未有所聞啊!”管家眉頭一皺,一雙老眼裡卻閃著精明的光。
“是給明華郡主。”非要個人,那就說個人給他聽好了,反正她意在請黃大夫進去。
“那可不行。”管家聽了搖頭說道,“明華郡主若是病了,該去宮裡請太醫來瞧,怎麼可以隨便讓外面的大夫看?這樣傳出去,實在有損王府的聲譽。”
“管家你有所不知,明華郡主只是染了風寒,小病而已,不用去請太醫來,讓黃大夫瞧瞧行了,黃大夫可是這城中有名的大夫。”顧綰綰耐住性子對他說。
“這也不行,明華郡主金枝玉葉,身驕肉貴,不可馬虎。”管家聽了,還是不依,轉而對身旁的家丁說道,“你趕緊去宮裡請位太醫來為明華郡主看病。”
家丁很快領命而去,老管家再看向顧綰綰的時候,滿臉堆起笑意:“白姑娘也瞧見了,老奴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了,明華郡主的病體就不勞煩這位黃大夫了,老奴送這位黃大夫離開。”
“慢著!”顧綰綰冷喝一聲。她人都請來了,怎麼可能就這樣被管家趕走?
“白姑娘還有何指教?”管家聞聲,轉身來笑著詢問。
“明華郡主的身體自是該請大夫前來照顧,但是明華郡主身旁的丫鬟春桃也生病了,這總不能讓太醫瞧吧?黃大夫還是得跟我進去,就不勞煩管家相送了。”顧綰綰說完這話,便領了黃大夫進去。
管家見了,自是不甘心,追上來道:“明華郡主身旁的丫鬟病了,自然是可以請黃大夫看病,但是隻怕白姑娘這般,全然是為了繡春那個丫頭吧?”
是又怎麼樣?
顧綰綰在心裡這麼說,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笑著:“管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姑娘,您肯定能聽得懂老奴話裡的意思。”管家眯著眼睛道,“繡春她開罪於王爺,已是犯下大罪之人。王爺雖然將她從牢裡放了出來,可是並沒有寬恕她的罪責,所以若然白姑娘真的請大夫為繡春治病,只怕會受其牽連。”
“這就不勞管家操心,我做什麼事情之前,心裡就已經掂量得很清楚了。”顧綰綰不客氣地回了句。
既然黃大夫人的人已經進了王府,那她也就不必再受這老傢伙的臉色了。
“是嗎?白姑娘,您是不怕,但是王爺可是親口說了,千萬不能給繡春那丫鬟請大夫……”管家面色難看地道。不把他放在眼裡沒關係,但總得把王爺放在眼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