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息沉默片刻,突地長出一口氣:“陛下,她穿的褲子,是雪鼠皮做的。”
白琊不響,等待著下文。
“我以前的主人,出去打獵的時候,喜歡戴一副雪鼠皮做的手套。”蟬息半眯起眼,回憶著往事,“打獵回來,主人會點起房間裡的壁爐,讓我趴在膝蓋上,把手套放在我身上,一點一點地清理乾淨,再塗上鼠油。”
他說的,是再普通不過的北國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白琊聽著,也找不出破綻。
蟬息又是一聲嘆息:“然後,等獵物熟了,我能吃到最好的肉。”
“就因為雪鼠皮?”白琊依舊沒有相信。
“你不覺得她很有意思嗎?”蟬息睜圓了眼睛,“什麼都不會,軟綿綿的一個魂魄,躲在木偶裡,稍微一碰,就嚇個半死。”
白琊皺起眉頭,不吱聲。
“跟那個傀儡貓玩了好幾百年,膩味死了,我想換個木偶玩玩。”蟬息愜意地斜靠在椅背上。
“不行。”白琊一口否決。
“不會給你玩壞的。”蟬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要是玩壞了,隨你清燉紅燒下火鍋。”
“不行。”白琊起身,打算把蟬息扔出去。
“陛下,你不是想知道她是誰嗎?”蟬息不動,只一句話,就讓白琊也停下了。
白琊站直,雙手環胸:“你能問出她是誰?”
“不用問。”蟬息又開始舔爪子。
白琊知道這是在故意賣關子,相當不滿,一把抓住蟬息的後頸皮。
“我是貓,陛下。”蟬息急忙把話說完,“在她看來,我是動物,不會說話,甚至連她的行為,我都無法理解,因此,面對我的時候,才是她最真實的時候。”
白琊聞言,略加思索,把蟬息放回到椅子上。
“我不用問她,只要時時刻刻跟著她,看著,聽著,總能知道點什麼的。”蟬息抖了抖被弄亂的毛,“哪怕她洗澡,我在那裡,也沒人會覺得奇怪。”
“她身邊還有夏遠山。”白琊提醒。
“她不會讓那個傀儡師傷到我,我是她的貓。”蟬息強調道,“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在那個房間裡,就能源源不斷地給你傳回資訊。”
這聽起來確實挺誘人,白琊心動了。
“當初我一到這裡,你馬上就察覺到了,也明的暗的調查過我多時,這些,我都很清楚。”蟬息端端正正地坐好,“我在這裡幾百年,也吃了你幾百年的飯,這次,就當我略微回報你一下吧。”
白琊還沒有完全拿定主意。
儘管一直以來,蟬息話裡話外說的都是北國的生活,但它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它以前的主人是誰,這些,白琊查了很久都沒有結果。貓魃是非常記恨的,若是惹了一個,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將來,那一族的子子孫孫都會來尋仇,無窮無盡,很是麻煩,因此,白琊始終沒有去理會蟬息的存在,只派了人去監視。
頭一兩百年,白琊還會去關心一下蟬息的動向,怕它是某一方的探子,越到後來,越發現這隻貓魃懶得簡直生了蛆,整日不是吃就是睡,連帶著監視的人在監視時也跟著一起打瞌睡。
事至此,白琊沒了耐心,除了偶爾讓人去看一眼,也就由得蟬息自生自滅了。
現如今,蟬息跟著沐晴走出了藏書樓,雖把一條條理由說得頭頭是道,但就是無法消除白琊心頭的疑慮。
“你把她看得那麼緊,我跟著她,等於把自己也置於你的重重關注之下,我跑不了。而且逃跑必定還要帶著那個傀儡師,太也麻煩,我才不會費那個勁。”蟬息又說,“更何況,你要她有什麼用,我完全不感興趣,我也懶得打聽,我只是玩膩了現有的,想換個花樣。”
這次,白琊考慮了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