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盯著這張臉直愣神——這人的聲音是夏遠山無疑,身材也差不多,但五官完全不同,如果不開口,根本認不出來。
“走吧,老闆。”夏遠山穿著粗布短衫,不過十五六歲,是小夥計的樣子。
曲猷不理他,看向沐晴。
沐晴無奈地嘆口氣,低頭進了鳥籠,在棲木上坐下。
“記住,不要出聲。”曲猷又叮囑一遍,抖出塊黑布,將鳥籠從頭到腳蒙了個嚴實。
“夏師傅,你什麼時候能兌現承諾?”曲猷並沒有馬上出發。
“等我們安全抵達。”夏遠山終於給了明確的答覆。
曲猷道聲“好”,提了鳥籠,走在了前面。
兩人一路暢行無阻,直至到了碼頭,才遇到一隊盤查的人。
領隊的虯髯大漢是認得曲猷的:“小曲,又要去送貨?這次是哪家啊?”
“暮遙邵家。”曲猷答得簡短。
“送的什麼?”大漢看到了鳥籠,頗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
“朱澤九色鶯。”曲猷神色平靜。
“真的?”大漢不信,“這種鳥可不好找,你哪兒來的?”
“不能說。”曲猷態度生硬。
“說說吧,我不告訴別人。”大漢和曲猷素有來往,知道他就是這樣的性子,並不惱,但也不甘心。
“不行。”曲猷還是不肯,“我盯著這一對近百年,好不容易孵出一窩,也只敢取一隻,要是告訴了你,不說幼雛,就是大鳥都活不到明年。”
鳥窩所在之處必須保密,一窩雛鳥取一到兩隻,這是養鳥人的規矩,為的是不趕盡殺絕,能生生不息。因此曲猷的拒絕並不是毫無道理,大漢也不能指責他什麼。
“掀開布,讓我看看。”大漢朝籠子抬了抬下巴。
“不行。”曲猷一皺眉,“你要看,下次再有,我通知你。這裡,不能掀開布。”
大漢走近了些:“小曲,不瞞你說,我讓你掀開布,倒還真不是為了飽眼福,我們堂裡剛逃了一個犯人,估摸著還沒離島,我得到命令,凡是要出海的,不管是誰,什麼東西,都要看一看才行。”
說著,突地注意到了夏遠山:“你什麼時候收了個夥計?”
“上個月。”曲猷下意識地將鳥籠往身後放,“筷子街劉家的孩子。”
“是嗎?”大漢上上下下地打量夏遠山,“看著年紀不大,個子挺高。”
“叫劉祥,你可以去打聽。”曲猷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那一片剛發生過瘟疫,死的死,搬的搬,現在誰都不敢靠近,你讓我上哪兒打聽去?”大漢咧嘴笑起來。
“隨你,愛信不信。”曲猷繞過他,往停靠在碼頭邊的一艘貨船走去。
“別急。”大漢一把拉住他,“鳥我還沒看呢。”
“不能看。”曲猷看看拿著武器的一隊人,不敢有反抗的動作。
“我們去那裡,讓其餘人擋著,就你我兩人,不會驚了你的寶貝的。”大漢往某處一指。
曲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個臨時搭建起來的窩棚——在那裡,擋住行人,確實可以降低九色鶯受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