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倍。”安若木強調道。
大龍笑得更開心,並沒有馬上答覆,而是站在原地思忖著。
安若木太緊張了,渾身都在微微顫抖,為了掩飾,他只好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吊兒郎當地抖起腿來。
大龍想著想著,看向安若木,笑容變得別有深意:“你是卓堂主的養子,擎正堂的護法,照理說,這點錢也不算什麼。”
安若木陪著笑,等待下文。
“我要兩成的定金,只收金幣。”大龍開出條件。
安若木一窒:“哥,我現在上哪兒去弄那麼多金幣啊?”
大龍微微搖頭:“別問我,那是你的事。”
“那……”安若木想討價還價。
“不行。”大龍一手往下一壓,截住安若木的話頭,“買命的交易,向來是見了錢再做事,概不賒賬。”
這話確實,安若木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才能避免與他交手。
大龍掂了掂短斧:“小安,價錢是你說的,我收兩成定金,也沒有亂來,你如果現在拿不出金幣,那對不住,我可是收了那小姑娘的定金了。”
“哥,別急,咱再商量商量。”安若木裝模作樣地去掏口袋,“珠寶行不行?墨琉璃。”
大龍皺起眉頭,甫張嘴,尚未出聲,突地像被施了定身術似的,不動了。
安若木發現他嘴裡多出了什麼東西,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安護法,這是你的兄長?”荼戎的聲音從大龍身後傳出。
大龍瞪大雙眼,臉上滿是驚訝,身子慢慢前傾,最終“嘭”地倒下。
荼戎站在那裡,鮮血順著他手中的短劍,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大龍面朝下趴著,汩汩而出的鮮血在他頭邊迅速形成一個小水窪。
安若木忽然間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眼花,大龍嘴裡確實多了樣東西——荼戎的短劍的劍尖。
“是你的兄長?”荼戎又問一遍。
“熟人,一直叫哥,叫習慣了。”安若木老實地答著,邊不自覺地看向大開的房門,想著逃出去的辦法。
荼戎不動聲色地堵在門口:“擎正堂的人?”
“不,薄氤島上的人。”安若木暗暗試了試,仍舊喚不出九環刀。
荼戎沒出聲,聽到走廊上有人走動,便提高音量喚了一聲。
不多時,來了兩個水手。
“拖走。”荼戎說話間,時刻防備著安若木。
水手把大龍的屍體弄走了,荼戎跟在後面,復又鎖好門。
安若木不動,直到所有的腳步聲都消失,才站起身,來到房間另一頭——剛才,大龍倒下的時候,他看到有什麼東西從短斧上掉落,一路滾,滾到了那個角落。
安若木趴下,一寸一寸地把每一塊地板都看了兩三遍,才在某個縫隙裡,發現片打磨得薄而光滑的骨片。
骨片不過半寸見方,中間略厚,四邊和角雖尖銳鋒利,但因為太小、太輕,並不適合作為暗器使用,也因為太小,它完全沒有引起心思都放在安若木身上的荼戎的注意。
為謹慎起見,安若木從衣角撕下一小片布,墊在手指上拿起骨片,來到光亮處細細觀察。不過,除了那上面有不少業已發黑的劃痕外,再看不出其他。
大龍是個力士,使慣了大刀闊斧,即便這是個暗器,他也不會用。
大龍是個粗人,向來直截了當,喜怒哀樂都能從臉上看出來,若這是毒藥,還沒拿出來,就會被發現他有下毒的意圖。
大龍是個傭兵,唯利是圖,沒有重情重義一說,如果這是哪個人給他用作留念的,他肯定會在事後隨手一丟——在他看來,沒用的東西,哪怕一撮頭髮,帶在身上也是累贅。
安若木竭力思索,從妖想到人,想到最擅使毒的巫蠱師,甚至連不知從哪聽來的傳說都想到了,也沒有發現任何關於骨片的線索。
正當他一籌莫展時,天完全亮了,一絲陽光從視窗斜斜地照進來。
水手們在大聲地吆喝,船也開始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