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的,叫他一聲大人。”老鷹拉好褲鏈,斜靠在小便池邊的牆上,“說穿了,不過就是北國來的一個嘍囉,估計連北王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難怪。我還納悶呢,怎麼北王跟前的紅人,跑到這裡來做了我們的同行。”安若木瞭然地點點頭。
“他才不是同行。”老鷹揮揮手,“他是老闆,只會指手畫腳,吆五喝六的。”
“北王的生意?那一定是筆大買賣。”安若木語帶羨慕。
老鷹還是揮手:“別提了。買一條人命,讓我在西南北風雀灣兜了個遍,還討價還價地要附帶拖一條船。劉山更慘,被叫去抓鳥,幾十只凌鵠啊,說是不準殺了,要一隻只地關起來。”
說著,重重嘆口氣,拍拍安若木的肩膀:“價錢壓得很低,還拖著三分之一的尾款沒付。老弟啊,幫哥一個忙,哄著他點兒,不然他一不高興,我們就白忙活一場嘍。”
安若木諾諾地應著,走幾步,突地腳下一滑,額角重重地磕在洗手檯邊沿,頓時血流如注。
老鷹“哎喲”一聲,酒醒了一半,趕緊扶他出去。
安若木捂著傷口,臉色煞白,渾身不自主地發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幾個服務員聞訊而來,遞毛巾的遞毛巾,倒水的倒水,又引來不少賭客圍觀。
“我的大少爺啊,這是怎麼弄的?”鴇母來得超乎尋常的快,想必一直在關注著賭場的情況。
安若木衝她擺擺手,虛弱地說:“別吵吵,頭疼。”
鴇母不敢多話,招呼幾個人,弄了個簡易擔架來,抬著安若木走了。
這一下撞得頗重,但對留仙樓的人來說,安若木喝醉了受傷並不是稀罕事,鴇母甚至都沒有打算叫醫生。
安若木也習以為常,一步三晃地出了留仙樓。
回到擎正堂時,天邊已泛出魚肚白。
一開大門,卓自省站在院子正中,顯然是等了一夜。
“堂主。”安若木躬身行禮。
卓自省看看他手裡沾滿鮮血的毛巾,皺起眉頭:“一定要弄成這樣嗎?”
“不這樣脫不了身。”安若木扶著腦袋,“小毛死了,是北王。”
卓自省聞言並不意外,只不明顯地嘆口氣。
“整個風雀灣風雀成災,聽說已經三四天了。”安若木頭痛欲裂,“船和凌鵠都被扣了,卓越和榮泉回不來,也傳不來訊息。”
卓自省微微頜首:“先去處理下傷口。”
“皮肉傷,沒事。”安若木頗不以為然,“那東西不在南王手裡。白錦也出來了,但應該還沒有拿到。西王那邊,一直沒什麼訊息。”
“榮泉最後一次聯絡,說她和卓越在西南兩國交界的山裡,會不會是讓西王拿去了?”卓自省知道叫他不動,也便作罷。
安若木想了想,道:“不像。如果有一王得了手,另外兩王絕對馬上會知道,但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三王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風雀灣上——說不定,榮泉和卓越已經拿到那東西了。我得去接他們。”
“不行。”卓自省很乾脆,一口否決,“扣下船和凌鵠,操縱風雀掀起大風大浪,為的就是不讓人進出愈新洲,你要去,就得駕著擎正堂的大船,這麼大張旗鼓的,難道打算讓三王一起來迎接?”
“我從移星崖進去。”安若木早就想好了,“那裡靠南,有沼蚺,風雀不敢過去。”
“移星崖……”卓自省沒料到他會想到這麼個辦法,“那麼高,不用風雀都有強風,爬不到一半就會被吹落,你怎麼上去?”
安若木笑了笑:“不用上去。我以前跟著一隊傭兵到過那裡,那個山崖其實是一分為二的,只不過縫隙很窄,只能一個人走,加上裡外有很多植物,一般的人很難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