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的人一直玩到一點才散場。
沈清音將那疊錢拿出來認真數過,足足有一萬塊,四個月的房租呢!她放到鼻端一聞,嶄新的百元大鈔發出濃重的油墨香味。錢,聞起來真香啊!
在苦難裡摸爬打滾了很多年的沈清音早已學會了自我寬慰,走一步看一步吧,容少的女人這麼多,興許過幾天就忘了她這根蔥。
回更衣室後,她將那件昂貴的真絲內衣脫下來疊好,裝回小小的盒子裡,一起鎖在衣櫃後,拎起包包出了迷夜。
這個點,還能趕上末班公交車回家。
陸家的宅子在海市的市中心,民國時期建的,這十來年,因為陸家唯一的女兒陸晨曦赴海外求學,陸家便逐漸把產業都轉移到國外,這座老宅平日裡也沒人居住,只有老傭人隔斷時間打理一下,線路老化問題嚴重,因此陸晨曦前回國,才會碰到這種斷電的情況。
周圍都燈火通明,只有這一座老宅,孤零零的黑燈瞎火,陸晨曦從小就膽小。
容冽重重的踩下油門,軒尼詩毒蛇像一道幻影,在地面劃過一道利落的弧線後,穩穩的停入陸家的大門前。
開啟車門,容冽卻停下了匆忙的腳步。
他聽見了黑夜裡緩緩流淌出的鋼琴聲,彈的是天空之城。
陸晨曦十歲時,她遠在日本的姑姑曾送了一張天空之城的原聲碟作為生日禮物,那時候網路還沒有現在這麼發達,他陪著陸晨曦,用一天的時間把這部電影看了三遍,這是容冽這輩子看的第一部動畫片,也是唯一的一部。
陸晨曦瘋狂的痴迷這部電影的配樂,自己一點一點把曲譜寫出來,並彈給他聽。
他靠在車門上,點了一隻煙,菸頭一明一滅之間,映襯出男子絕世的容顏,平日裡冷酷的稜角,在昏暗的燈火下,變得柔和。剛毅的嘴角也微微上揚成令人心醉的弧度。
十來年過去了,她的鋼琴聲依舊動他心絃。
一曲終了,容冽踩滅菸頭,走了進去。
“啪啪啪……”
鼓掌的聲音驚醒了陸晨曦:“誰?”
“是我!”男人低沉的嗓音伴著一道光傳來:“回國了怎麼沒提前跟我說一聲?”
“冽,是你啊!”陸晨曦放鬆下來:“我也是臨時決定的,誰都沒來得及通知呢,太倉促了,怕給你添麻煩。”
手機手電筒的光打在陸晨曦身上,她穿了一條白色過膝長裙,露出線條優美的小腿,挺直脊背坐在鋼琴旁,側臉的弧度優雅至極。
她就如一隻脖頸修長的白天鵝,俏立在那一束圓光之下。
隱在黑暗裡的容冽半天沒有出聲。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什麼麻煩不麻煩,難道我去了維也納,臨時給你電話,你會說沒空不接待?”過了半晌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如果我在上課,你就真的要等一等!”陸晨曦柔聲回答。
容冽一愣,隨即便輕笑出聲。
這就是他的晨曦,與外面那些妖豔的賤貨都不一樣,她從來都可以理直氣壯的跟他說不,絲毫不會想要怎麼樣才能討他歡心。
容冽握住她的手:“去我家住吧,你這怎麼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