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昂面無表情的詢問著,他是縣獄掾,治下出現屠殺孩童的事情,應該把兇徒繩之於法。
可是霍南笙閉口不言。
“你知道,但是不想說謊?”蘇昂笑了。
這個霍南笙不愧是個窮酸秀才啊,擺明了袒護兇徒,又沒腦子把自己從這件事的裡面摘出去,而且蘇昂觀察霍南笙的表情,覺得這個老傢伙,好像以為那些孩子該死一樣了。
“好吧,咱們來聊聊其他的。”
蘇昂翻動簡牘,上面是霍南笙的驗傳,或者說履歷,他輕聲道:“本官很好奇,你二十三歲就可以晉升舉人了,為什麼今年六十九歲還只是個秀才。人活七十古來稀,你何必如此呢?”
六十九歲,霍南笙竟然六十九歲了。
在晉升進士前,修行者也沒法提升壽命的,能活七十歲就是賺到了,他沒法想象霍南笙為什麼壓制了四十多年不參加舉人大考,霍南笙又是怎麼做到的這一點呢?
修行也不是人為可以控制的,別說壓制四十年,一年不爆體而亡就是有本事了。瑤國三年有一次的舉人大考,所以多數即將到達頂峰的秀才,都會提前壓制自己修行的速度呢。
可眼前這人,足足壓制了四十幾年。
“回稟大人,我想不明白……”
霍南笙也沒什麼隱瞞的,把自己的疑惑說了。水寧縣很多人都知道他的事情,並不是秘密。
更何況,他也想有人能給他解惑,他糾結了四十多年啊。
“嗬嗬,百姓?”
“嗬嗬,好人?”
蘇昂忍不住的連聲笑了起來,忽的一拍桌子,怒道:“迂腐!”
霍南笙言之切切,情緒流於表面,他換位思考,就好像看見一篇很有代入感,但也特別憋屈的故事一樣了。
自己的同袍死了,霍南笙沒照顧好同袍的家小;
同袍的遺孀有冤屈,霍南笙倒是幫著出頭,但卻把自己折裡面了。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
對方是他治下的百姓?
百姓厲害了?百姓就一定是無辜的了?特別文明的二十一世紀還有刁民呢!
蘇昂有種特別荒謬的既視感,就好像看見二十一世紀的拆遷時,某些人聚眾要求市中心一家一座屠宰場外加三層小樓一樣,又好像看見強拆的流氓害死人,又言之鑿鑿的說為了現代化建設一樣了。
同樣的一件事情,必須按照不同的角度處理。
而這不同的角度,都有一種東西叫作公義!
“迂腐!迂腐!迂腐!”
蘇昂破口大罵:“百姓有好有壞,官員和吏員也有好有壞,好的獎賞,壞的該殺殺該關關,哪裡有一刀切的道理了?這就是窮酸秀才?這就是腐儒?彼其娘之啊,老子找別的方法提升修行,絕不能陷進這種二貨的思想裡吶!”
不得不說,蘇昂害怕了。
這這這,窮酸秀才的腦袋瓜,就這麼奇葩麼!
他高聲道:“我要是你的話,就立馬宰了欺負同袍遺孀的混蛋,哪個有意見,老子什麼都不管殺了了事!人分親疏、事分對錯,你只記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覺得治國是治理百姓,平天下是讓百姓過好日子,但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才叫做百姓?